叶尔羌雪中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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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喀什出发的时候，身体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十多年前的一截遗落的思想在高原上召唤着，从未想过会这样渴望这里的雪、大山和村民……
计划在冬天走一次慕士塔格峰以南的河流峡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不想探究一下这冰天雪地里孕育着什么样的生命奇迹？谁不想在莽莽苍苍、罕有人问津的雪原上撒一回野？而旧地重游的我却自有一番情结，想像着塔吉克族温暖的笑容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如花朵一样绽放；想像着在冬日的巴扎上喝口温暖的羊汤，然后眯着眼睛和当地人一起晒太阳的情景；想像着再次被慕士塔格峰庄严的目光俯视……一路上，我时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出发一早准备出发时，发现我们的越野车有点问题，紧急抢修之后，上路，没开出一公里又出现状况，折返，再检修。这一路往高原走，我们完全依赖这一辆越野车，车况必须有保障。
下午4点多，终于重新上路。天色却越来越阴沉，已经没有一丝阳光的感觉，心里只惦着但愿上山的路上不要遇到大雪。虽然这里和沿海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差，如果想在天黑之前赶到卡拉库里湖那面偎依在慕士塔格脚下深邃、宁静的水面，时间实在是很紧张。
离开喀什后很快就过了疏附县，而后是乌帕尔，一个烤包子出名的地方。在旅行的路上，美味是不可以错过的，一层薄薄的面皮包裹着羊肉丁，记得那是刚从烤架上拿来，咬一口，热腾腾的满嘴留香……只是遗憾赶到那里时不是吃饭的时间，铺子里的烤包子全是凉的。
一进入山口，白纱似的飘雪就把远处的山形只罩出一个浅影，路面上已经铺了一层积雪，我们不得不放慢车速，在迷蒙的雪天公路上压出两道轮印。此时，大山的峭壁上被薄薄的积雪勾勒得比平日更有立体感，而这一切又被遮掩在依旧飘落着的雪的纱幔背后。能看到对面的山影难得的奇妙层次。在公路和山脚之间的滩地上，牧羊少年还在看护他的羊群，少年和羊群被尽数刻画在山影的背景上。不知什么时候又走来一个他的同伴，令人诧异的是腋下居然夹了一只刚出生的羊羔，羊毛还是黏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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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绵长，山体伟岸，拉出逼人的架势一层层迎向我们，我们不想带着相机丢下一路的美景，就这样且行且停，等到卡拉库里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到不识近旁人的面目。
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敲打公路边的边防派出所大门，好一会儿，才在黑暗中传来质问声，磨了三两句嘴皮，知道不可能在边防派出所蹭到过夜的特权，而后值班武警把我们连人带车引到近旁村里的一户维吾尔族人家。刚一推开低矮的木门，一股夹着浓重牛粪味的湿热空气迎面扑来，清理完眼镜片上的水气才得以看清，四五米长的土炕上盘坐着好几个老人，屋子**的火炉上，一壶完全沸腾的开水突突冒着蒸气，而炉膛里的牛粪燃尽了室内过多的氧气，让我很快觉得呼吸急促了。倘若在此留宿，只能更加剧高原反应的缺氧程度。最终同伴拿了主意，连夜奔向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虽然要继续辛苦赶夜路，但至少可以求得一夜好梦，为后面的行程保存体力……我们是第二天又折返100多公里，重新和卡拉库里湖照面的，虽然仍是漫天的阴色，但当自己的双脚切实地踏上湖心的冰面时，心情还是不由得激动起来。10年前，我曾经独自来到这里，见识过蓝天下的慕士塔格峰和偎依在山脚、碧蓝、宁静的卡拉库里湖。此时，从厚厚的冰层通透的深度来看，同样能感受到湖水的洁净。顺着冰裂纹和串串被冻结的气泡，能探视到很深的冰层下。
突如其来的一声冰裂巨响从脚下冰层深处传来，我们齐步飞奔跑回岸边。
这一次，终了也没看到阴云从慕士塔格山顶移走，对于冰山之父全貌的印象只能在10年前的记忆里搜寻了。
在翻越达坂前要经过被高山环抱着的草原，那里有柯尔克孜人的村落。除了服饰上，很难将柯尔克孜族同维吾尔族区别开。驱车穿过草地，来到慕士塔格脚下的马扎。一个逆着光的黑影从村子的方向往马扎这边走来。来到近处，才看清是一个双颊通红、腼腆的柯尔克孜小伙子。我们很快和这个只会几句汉话的年轻人聊了起来，随即受到热情的邀请，直接将车开进了村子。
柯尔克孜人的土坯房同样有一个极小的天窗，室内光线昏暗，屋子中间烧着火炉，长长的烟囱直接插到土墙外。小伙子的妹妹熟练地泡起了砖茶，接着，一盘烤馕放到炕头。这样的待客礼数都和维吾尔人完全一样。这对兄妹的爸爸是村干部，出门到县里开会了。妈妈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句汉话也不会说，只能微笑着陪我们喝茶，间或朝她儿子嘟噜几句，小伙子再结结巴巴地翻译出意思，只要我们稍微明白一点，就用最简单的汉语拼凑着讲述所有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离开的时候，我们把车上的冰糖、砖茶留下当作礼物，东西并不多，但一家人脸上的笑容都满含着谢意。
入谷早晨，吃过一碗热乎的羊汤揪片之后，我们由来路返回数十公里，转而驱车上了一条简易沙石路面的岔道，向塔什库尔干河峡谷进发了。才1公里左右，路边出现一面狭长冰湖，在山谷里延伸，没多久，另一侧又是同样的冰湖，路，在湖中间穿过，我们的车像是开在栈桥上。顺着峡谷的走势，冰面一路延伸。顿时醒悟，这应该是塔什库尔干河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一段河水被蓄起，水面开阔，结了冰而已。没几公里，一个超小型的水力发电站立在冰面的尽端，在落差的临界口上，钴蓝色的河水从冰盖下漫涌出来，跌落深潭后便欢快地畅流起来，水面不再有冰层，只是岸边有一些凌空的冰壳。在这里，山体气势逼人。雪在尽是乱石的大山上披了件白色的薄衫，原本威严的面目稍显柔和。裸露的巨大岩石之间多是跨度几十米到几百米的流沙坡，像闸口猛开时倾泻出的巨流，大的流沙坡甚至有200到300米高，角度极陡，似乎一个小小的杂音就能惊动了它。塔什库尔干河在这里，就依偎在大山脚下。

[傻瀦瀦]

边到睇日出最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