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棺者的诅咒

[爱玩男儿]

　　今年刚放暑假，女友刘霏就约我去黄果树看瀑布。
　　谁知刚走到山腰就下起了暴雨。刘霏缩在我怀里冲我嚷：“老天爷在用几万桶水浇咱们呢！”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我紧紧拽着刘霏，努力睁大眼睛想找个藤叶茂密的地方躲了一下，我突然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转过离我们不远的一株古树后面就消失了！这么大的雨，这是谁家的孩子？
　　当我绕过古树，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豁然出现在面前。难怪这孩子往这里跑。刚把刘霏接进山洞，她一句话就把我问愣了：“紧跟你身后衣服鲜艳的小女孩呢？”小女孩？我前面有个小男孩啊，身后……我不由得打开手电四下张望，山洞不是很深，哪里有什么小孩？洞里枯藤很多，正可以点燃了烤衣服。
　　火点燃了。刘霏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把衣服脱了扔给我烤，我抬起头，猛然就看见那个小男孩站在刘霏的身后冷冷地望着我！奇怪的是他梳着古时候的发髻，脸色青白！我开始害怕：见鬼了？突然，刘霏也显露出极度的惊恐，她僵直地抬起右手指向我身后：“小，小女孩！”我猛回头，什么也没有，再回身，刘霏已扑到我怀里昏死过去，那小男孩也踪迹不见了。
　　半小时后雨停了，刘霏始终昏迷。给她穿衣服的时候我看见她后背有个黑色的手印，是小孩的。刘霏开始发烧，身子很烫。我慌忙被她下山住进县医院。
　　午夜，输完三瓶点滴的刘霏依然昏迷着。我去找医生，想问问刘霏的具体情形。深夜的医院总是给人一种凄凉、阴森的感觉，长长的走廊异常的冷清，三盏廊灯发着惨白的光，周围迷蒙蒙的。突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进了医办室，我过去，刚推开门，就看见刘霏穿着一件血红色的风衣从空无一人的医办室迎向我，手里举着一个盛满液体的玻璃瓶：“亲爱，我刚用它抹完脸，你看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我一惊，猛地睁开眼……原来我睡着了，刘霏依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可床头柜上真的有一个玻璃瓶，里面盛满了像植物油一样的液体。是医生的药品吧？　　第二天刘霏退烧了，人却依然昏迷。我问护士瓶子里是什么，护士小陶坚称那油是刘霏旅行包里的，说医务处没有替患者保存易碎品的义务。我敢肯定刘菲没有这个瓶子，可梦里的东西怎么就会出现在现实中？
　　天黑了，刘霏始终昏迷。午夜我上厕所，推门一看，昨天梦里的三盏廊灯竟坏了两盏，只有很远的一个灯很暗淡地亮着，让狭长长漆黑的走廊像深渊一样延展开去，两头都黑的吓人。卫生间在楼道的另一头，我急跑过去。突然，医办室门外又出现了红衣刘菲，一闪就不见了。
　　她根本就无法下床走动啊，我拧了一下大腿，没做梦！我慢慢地向医办室靠近，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在阴暗空旷的走廊里一声声地令我紧张、惊悸，原来自己的脚步声也能吓到自己！终于走到了医办室的门前了，透过门玻璃向里张望，依然没有医生。青冷的白炽灯下刘菲不停地往脸上胳膊上抹着那种动物油。我看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当她终于停手不抹的时候，我发现了哪里不对劲——灯光下的刘霏没有影子！确没有影子！
　　只有鬼才是没有影子的！
　　她忽然转过脸，冲着我诡异地一笑：“亲爱，你看我是不是变漂亮了？”我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这女鬼很像刘霏，但决不是刘霏！这时那女鬼突然拉开了医办室的门，一把卡住了我的脖子，我渐渐地上不来气，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醒来时我躺在刘霏身边的床上。护士小陶怜悯地望着我：“你还是请个护工吧，劳累可以使人产生很多幻觉的。”我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因为昏迷中的刘霏，五官越来越像昨晚我见到的女鬼了。我脖子上的指痕让我同意请一个护工，我太需要一个单间来梳理头绪了。
　　我的房间就在刘霏病房的对面，一天过去了，午夜再度降临。医院里诡秘、静寂。到处都是冷湿的气息。忽然刘霏在病房里大喊：“是我害了你，可你也害了我呀！”我本能地以为那女鬼要杀刘霏，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刘霏在说梦话，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也许她正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吧？没多久她又沉沉地睡了。
　　我刚转身，却看见一个40岁左右的红衣女人走进了我的房间。
　　“你是谁？你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女人不回答我，眼睛在屋子里扫了扫，随手关上了门。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是谁？”我大喊。
　　女人似乎终于发现了我，伸出食指放在嘴前冲我“嘘”了一声，又坐在屋里唯一一个方凳上，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口红给自己化妆。我心底泛出无限恐惧——她的五官极像我昨夜见到的女鬼，但年纪比那女鬼要大很多！化完妆，她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根尼龙绳，踩上方凳将绳子绕过天花板上装吊扇的钢筋勾，打了个死结，她要上吊！我刚想阻止，那女人的脖子突然往绳环里一伸，蹬翻了方凳，惨白的脸瞬间就变得青紫发黑、眼睛暴突！舌头缓缓地从嘴里探出来，足有一尺多长！我大喊……护士小陶摇醒了我：“做什么梦呢，又喊又叫的。”
　　天亮了。刘霏依然昏迷不醒，可她的模样越来越像那个女鬼了！我喊小陶：“你快来看，这躺着的还是刘霏吗？”我想我是快崩溃了！
　　小陶掀开被单让我看刘霏后背的黑色手印：“你说是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带刘菲上山。下午刘霏突然醒了，精神明显不如前些天，憔悴、痴呆。但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吓了我一跳：“亲爱，你看我是不是变漂亮了？”她紧紧地抱着那个来历不明的瓶子，像是生怕被人抢去。
　　上山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刘霏只是紧紧地抱着瓶子，再没说过一句话。等找到那个山洞的时候，天全黑了。奇怪的是，刚一进山洞，手电就灭了，幸好我背包里有两支蜡烛。就在我大睁着眼睛找那两个孩子的时候，烛光开始剧烈的颤抖，渐渐的，四周的空气像是被高温蒸烤了一般出现波纹样颤动，山洞的景物在迅速地变化：一个巨大的墓葬坑出现在洞壁上，那个上吊的女人和那个穿血红色风衣的女人站在一个巨大的棺材前冲着我笑……我喊刘菲，我说你快看，可刘菲却坐在洞中唯一的那块大石头上异常清醒地对我说：“你看吧，看完了你就全明白了。”
　　忽然，洞外传来一阵阵人喊马嘶，一对童男童女被十几个金甲武士捉进洞来，那个男孩子我认识！两个工匠模样的人拿着两个囚笼状的古怪刑具走了进来，孩子很快就被囚笼中的皮锁捆绑好了，三个部位被固定：头顶、后背、脚心。两个匠人十分麻利地开始在这些部位上用刀具挖洞……往孩子的嘴里和这些**中灌水银！
　　刘菲的声音很冷：“我的先祖就躺在棺材里，这两个孩子就是守棺人。灌满水银后这些**必须用火漆封住，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于是就成了标本，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如果你好奇，可以去棺材里看看，站着的小孩尸体上是不是有水银癍？这是水银与血液流动造成的，死人是灌不进水银的，民间也把这种尸癍叫水银浸。也许他们死亡时很痛苦，临死前曾发过毒誓，要让我先祖的后代不得善终。那小鬼打我的一掌，不是险些要了我的命吗？”
　　经过了挖人表演，我的神经早已麻木不堪，不知道恐惧了，我木然地指着那两个红衣女人问刘菲：她们是谁？
　　我眼前的景物一变，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穿着无袖高领白色羊毛衫，一脸长者之貌，很慈祥。刘菲的嗓音突然变得很凄厉：“这个男人就是我父亲，因为祖上有钱，他没少找女人，为这事，我母亲在我7岁时就郁闷而死。而你看到的上吊女人又和我父亲结了婚，那另一个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刘霖，她不是也险些掐死了你吗？后来我父亲为了守好这墓中的宝藏，前年就搬到了山下，但终于还是被第二任妻子毒死了，她用的是砷。每天给我父亲送的饭里她都会添加。”忽然，刘霖和她母亲从棺材边快速地向我们飘来！她的脸也变得极为狰狞：“刘菲，我和你何冤何愁？你为什么要杀死我，害得我母亲因悲伤过度吊死在医院？”烛光下刘菲的眼神非常阴暗：“不杀你，你们就不杀我么？”刘霖沙哑地笑了起来：“那油你抹得不是很开心吗？泰国的巫术中有一种移换术。将死者的尸油和非常神秘的巫油互相混合，擦在另外一个人的脸上，这个人就会慢慢变得像死者。到最后，死去的人就可以完全在那个人身上复活，和生前一模一样。所以，你越来越像我了！”忽然，刘霖如同青蛙一般猛地蹦上了石头扑在刘菲身上，和刘菲同时滚落下来！刘菲一边哀嚎一边挣扎，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然后躺在那里不动了。
　　我凝神细看，两人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刘菲的脸像被强酸腐蚀过了，只剩下一堆碎肉……我一阵恶心，跑出洞口呕吐，再一回身，哪里有什么山洞？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护士小陶告诉我，刘菲已经出院走了。
　　我惊骇之极：“你开什么玩笑？”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了：“她和我告别的时候，我看见了她手背上有红色的斑点，虽然很小，但我不会看错，是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