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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卖”父亲的人
“谁不爱父母谁不爱家,谁会站在父亲的背后捅刀子?” 年前,江西省崇仁县爆出一则新闻:一个名叫刘波的崇仁籍武警战士,把携款潜逃的父亲给卖了。 一石击起千层浪这则消息对于古老的小城不啻平地响雷。我来到地处赣东的崇仁县采访,正值过年,逢人打听刘波,知道刘波的不少,但对他的评价却臧否不一,毁誉参半。 “刘波?就是那个卖父求荣的小武警吗?现如今退伍啦!你瞧,工作没安置,成天上街卖甘蔗。” “连老子都敢出卖,不是傻子就是逆子!” “刘波如果不这样做,同样也是犯罪,人生在世,应该问心无愧!” “小伙子才18岁,心眼瓷实,人也厚道。他父亲自己做了掉底儿的事,还能跑到天上去?” “刘波当时要不那样做,他老子今天哪能重罪轻判?人要将心比心,换了我也会这样做。” 崇仁本地缺舌方言,听起来有点费劲。下午,我在一条叫坪头路的小巷深处,见到了退伍返乡的刘波。刘波问明来意后,便把我们带进一座破旧的居民楼,这里,住着他和他的母亲黎近爱。 最初的交谈艰难而沉闷。稚气未脱的刘波与我相对而坐,勾着头不时搓手,一副憨厚、拘谨的样子。当我提及他父亲时,小伙子背转脸去,用十根结满老茧的手指暗自去摸眼角的泪滴。一时间,室内静得针落成雷,墙上挂钟的嘀嗒声,增加了寂静的深度。 “说我卖父求荣,把父亲坑了害了;或者好听点说我大义灭亲什么的,这些我不想再分辨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经历的事不可能重新经历一次。我对我父亲做法是对是错,我内心明白,我家人清楚,我相信事实足以证明一切。你们凭良心想想,老话说羔羊跪乳、乌鸦返哺,动物如此,何况人呢?谁不爱父母谁不爱家,谁会站在父亲的背后捅刀子?” 刘波打开话匣,声音近乎哽咽,一张泪脸折射出他内心的疼痛。我们凝神侧目,用心倾听着一颗十八岁的心灵中最真实的震颤。 “父亲突然来部队找我,手里提着只密码箱,里面装有13万元劳动人民的血汗钱。”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的家,虽说不算富裕,但一家三口关系融洽,平静和谐。父亲刘林在邻县宜黄县工商银行上班,平时很少回家,只要回到家,父亲那双大手传递过来的温清让我感到他的慈爱。记得小时候,父亲给我的形象往往是清晨远去的背影,黄昏归来的笑脸。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三口之家的平静生活,最终由于我父亲的不智之举,被彻底打碎了。 那是1999年5月14日,也就是我在武警江苏总队一支队八中队当兵的第二年。晚上,部队的熄灯号刚吹后不久,中队通信员突然通知我去接电话。电话是我妈从老家打来的,我妈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我:波波,你爸有没有打电话给你?我说没有,妈你怎么啦,是不是爸出事啦?妈说你爸已经失踪了两天,单位正在找人。听了这事,我震悚不已,未等我详细询问,我妈就把电话搁了。当晚,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种不祥的预感深深笼罩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我父亲风尘仆仆地来部队找我。面对久别的父亲不期而至,我感到惊喜、突然。爸,你大老远的赶来为啥不打个招呼?妈打电话来还以为你失踪了呢!父亲听我一说,眼里掠过一丝惊恐的神色。波波,你妈还跟你说别的没有?父亲紧张地看着我,听我说没有,脸部的肌肉和眉头的疙瘩才渐渐舒展开来。这个小小细节对我来说是铭心骨刻的,一向大犬咧咧的父亲,怎么会变得如此敏感多疑?父亲来队时,手里提着一只银灰色密码箱,一根锺亮的铁链将箱子和他的右手紧紧联系在一起。我把父亲带进中队接待室住下,他始终不肯解下手腕上的链子,甚至上厕所都箱不离身。这个细节同样让我大惑不懈。我说箱里有啥贵重的东西,干么老是随身提着,不累人吗?父亲先是一楞,尔后冲我一笑,自我打趣说防意如城,是银行工作人员的职业病。我说这里是部队,比你们银行的保险箱还要保险,要是不放心,把箱子交给我保管。父亲一时支支吾吾,随即把手腕上的链子解开,把密码箱塞进了被窝里,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中午,我从食堂打饭回来,发现接待室的门锁着。我凑近门缝往里瞧,看见父亲正坐在床沿点钱,那只打开的密码箱里,堆着一沓沓现钞,差不多有十几万。再看看父亲,父亲的表现乖张异常、有点走样。这与我心中往日父亲的形象相去甚远。说实话,直到今天,只要我一想起父亲那时的神情,那张变形的脸,那双极度震足和充血般的目光,我就心里难过。我想人一旦沾上贪婪两字,差不多都会流露出那种怪异的表情。由于回忆会妨碍我对父亲的热情,因此我一直试图忘掉那让人心悸的一幕。 为了证实心中的预感,我悄悄把饭菜搁在窗台上,立马跑到公用电话亭给母亲挂了个电话,电话里母亲极度凄凉的抽泣声,加重了我心中的疑虑,无疑也证实了我心中的预感。至此,我父亲离家出走和突然来队以及手不释箱等诸多反常之举,一切不言自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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