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修见女儿不再坚持“谁也不嫁”,知道“神仙”的话起了作用。他笑笑说:“我的宝贝女儿,感情怎么能先天就有?我和你娘的感情,不也是从新婚之夜才开始的吗?”刘清香附和道:“是啊,是啊!”见女儿没吱声,余大修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余英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她纳闷至极:这就是神秘快乐的新婚之夜吗?
没几天,杨家就派媒人吴婆婆上门。
其实,杨家与余家相隔不到两里,彼此挺熟的。凭心而论,杨家确实口碑很好,杨父杨宏起、杨母卢泗英勤劳、朴实、友善,前些年村上评六好家庭,他们年年榜上有名。杨宝华比自己大几岁,人长得帅,又好学上进,村里的复式班被他教得有模有样,去年还在全县教学比武中获得二等奖。这样的好青年,方圆几十里也难寻。余英想想也就无话可说。
吴婆婆把余英同意的消息告知杨家,杨家喜出望外。当即决定3天后订婚,半年后娶亲。
订了婚的他们经常串门,让村里的姑娘、后生羡慕得不行,这是真正郎才女貌的一对儿。
然而,渐渐地,余英总觉得杨宝华缺少年轻人应有的浪漫。
有一次,杨宝华带余英去镇上赶墟。山路颠簸,坐在后边的余英伸出双手箍住他的腰。他不自然地扭动起来,要余英别这样,让人看见好难堪。余英说,这偏僻的山路上,除了我们还有谁呢?宝华答,说不定前方就冒出来一个人哩。余英怏怏地松了手,她想,怪不得人家笑他老夫子。其实,在余庄这样的乡村,订了婚就等于确定了夫妻关系,不少年轻人订婚后就在一起生活,等到一年半载后正式结婚,女方腆着大肚子是常事,抱着孩子参加婚礼也不鲜见。可是,他们订婚都4个月了,他连她的手也没牵过。
余英无奈地叹了口气。宝华见她沉默着,就讲了几个学校里的笑话,把余英银铃般的笑声又逗了出来。
回家的时候,他们带了一些东西,走到麻仙岭时,余英提议歇歇。这麻仙岭是南北山脉的分水岭,踏上岭尖,余英往来路、去路望了一遍,蜿蜒的山路杳无人烟。宝华垫了一张报纸叫她坐,她大胆地躺下,并伸出脚叫他揉揉。宝华犹豫着:“我怕有人来。”余英讥诮道:“胆小鬼,放心,路上没人!”宝华这才笨拙地为她脱了鞋,给她揉着。这是19岁的余英第一次与异性肌肤相亲,一股强烈的冲动从她心头涌起。她闭上眼睛,渴望宝华紧紧拥抱她,深深亲吻她。她记起电影电视里不少男女相爱的镜头,不都是那么欲生欲死、刻骨铭心的吗?她甚至还渴望他更粗暴、更野性地表达一个丈夫的爱……可是,他并没有按她的渴望去做。当她失望地睁开眼睛,他正憨憨地催促她:“快走吧,不然回家就要天黑了。”
她的情绪骤然降至冰点,但她又觉得没有理由生他的气。说不定这正是他守规矩、有修养的表现。他是要把一切乐趣留在新婚之夜吧!想到这里,她忽然对宝华生出几分敬意。
2000年元旦,是他们的大喜日子。当晚,送走客人,充满喜庆的屋子里就剩他们俩了。余英激动不已,幸福的红晕挂满她的脸庞。
熄灯了,他们同枕而眠。宝华问累吗?她说有点,宝华说睡吧。
一会儿,宝华发出了呼呼的鼾声。余英很是失望,但她体恤丈夫这些日子筹备婚事够累的,就决定让他休息一会儿。
墙上的挂钟一刻不停地响着,仿佛在提醒他们要珍惜人生这美妙的时刻。两个小时过去了,余英推醒丈夫,说我怕冷,你抱抱我吧。宝华说,你冷,我给你加床毯子去。
余英对丈夫的不解人意有些恼怒,说了句不用加,就不再言语。
余英彻夜难眠。她不明白,人们津津乐道、令少男少女神往的新婚之夜,怎么竟是如此平淡沉闷毫无激情?这哪有什么神秘快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