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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2:57 PM   #57
No5145
zhaoqingche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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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啊,”叶母也惊道,“这十几天没来,谁这么捣蛋,丢这些垃圾进来。”
不,这可不是垃圾。何平捡起一个绢人,背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张—— 小——川。
“叶娴!”郝乡乡也拿着一个绢人念道。
“什么?”叶母一把夺过郝乡乡手里的绢人,哭道,“哪个天打五雷轰的恶 人,居然诅咒我们小娴啊!苦命的小娴啊,他们瞒了我七八天,不让我知道你的 死讯,要是我能早些见到你,我一定知道是谁害了你啊!”
“何平,冯二娃也在这里。”罗一超拿过来一个绢人。
何平看了一眼,道:“前面那几个绢人好象不大一样。”
的确,前面有四五个绢人有些褶皱,像是被谁揉捏过。
何平过去抓起来一个,上下拉了拉,褶皱中间,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名字。旁 边的罗一超轻声念道:“霍如侵!”
罗一超脸色刹变,抓起另外一个,上面写着:何平。
“找找还有谁的名字。”何平的面色也开始难看。
一阵忙乱后,大家找到了许多死人的名字,不过也有几个人并没死,比如罗 一超,比如肖粤,比如肇大庆……
“余瑞影是谁?”罗一超捏着一个绢人喃喃道,“这个名字很陌生。”
“你说,余瑞影?”叶母声音瑟瑟。
罗一超站起身,把绢人送到叶母面前,问:“阿姨认识余瑞影?”
叶母接过绢人,仔细看了看,良久才摇头道:“不认识。”
“何警官吗?我是董严,我有情况汇报。”这是董严第一次主动给公安局打 电话。
何平几个人正在回队的路上,车后那个纸箱里装着一箱绢人。
“什么情况?”何平问。
“叶娴好象回来过。”董严话语间透着不安。
“北河口别墅?”何平问。
“对,你们赶快过来。”董严说。
“何平,怎么了?”郝乡乡是个急脾气。
“乡乡,你去医院帮我照看一下小戴。”何平吩咐,“罗一超跟我去北河口。”
尽管非常想跟着一起去,不过早先答应了要去照看戴姐,郝乡乡只得下车。
北河口别墅,董严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前。
“怎么回事?”何平一下车就问。
“跟我上楼去。”董严说着把他们带进了楼上的卧室。
“就是它。”董严指着窗台上那只青花水仙盘。
何平过去看看,里面就盛着半盘清水,并没有什么特别。
“以前总觉得对不起叶娴,没有勇气来,”董严道,“昨日把心中的悔恨说 出来后,心里好受了一些,今天就想过来看看。”
董严过去抚摩那只水仙盘,道:“这是盘子是叶娴生前的最爱。那日你们走 后,我特意养了几块儿石头在里面。”
石头?何平注意到盘子旁边还真放着几块儿晶莹的五色雨花石。
“可是今天我来一看,石头全被拿了出来。”董严指着那几块儿石头道。
难道这只盘子还有古怪?何平小心地端起那只水仙盘,挺沉的。
“这是只古董?”何平问。
“明朝末年的东西。”董严道,“民窑烧制的,值不了几个钱。”
明朝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何平心道,当真是财大气粗。
“这东西是你祖传的?”何平放下水仙盘问。
“不是,”董严道,“是在束云斋买的。”
束云斋是北市的百年老店,一直经营古玩字画,没吃过猪肉,猪跑何平还是 见过的。
“什么时候买的?”何平问。
“八几年的时候,得有十多年了吧。”董严想了一下,道。
“罗一超!”何平一抬手,罗一超就知道什么意思,上来嚓嚓就闪了几张。
“束云斋可曾告诉你这只盘子的来历?”何平问。
董严摇头道:“只知道是明末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倒是不太清楚。”
出来的时候,董严一再挽留两人吃顿饭。
当然,答应是不可能的,所以何平让罗一超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胡乱吃些 东西。
趁这空挡,何平赶紧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何母说午饭准备好了,正在路上, 马上就送到医院了。
然后他又给郝乡乡打了电话。
“戴姐非常好,正和我说笑呢。”郝乡乡吃吃笑着道,“你那边怎么样?”
何平知道郝乡乡性急,就把这边的情况给她简单描述一番,末了还叮嘱了几 句照看好戴若容。
“你放心,组织上交代的任务我从没怠慢过。”郝乡乡笑着回答。
“去束云斋查查?”把肚子填饱后,罗一超问。
何平点头道:“先去看看吧。”
车在街上七弯八拐,这束云斋还真不好去。
“何平,那些绢人还真的让我有点心虚!”罗一超把着方向盘,道。
“你看出那些绢的材质了吗?”何平说,“应该就是金元失窃的那批。”
罗一超想想,道:“即便把冯二娃算上,崔夫人最近也就杀了两个人。她掺 合其中会是什么目的呢?”
“我猜她最近的一系列行动就一个目的,”何平凝重地说,“想救一个人。”
罗一超一惊,方向盘差点打滑,脱口道:“崔婴婴!”
何平叹息道:“只是不知道她准备怎样救。如果能查出来,我们就可以阻止 她了
罗一超想起那些绢人背后的名字,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阻止她。
可恨的束云斋怎么在城北,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罗一超恼着。
拐过一条小街,终于看到一栋古朴巍峨的建筑,他心里总算愉快了。
车泊到束云斋的停车场。好家伙,周围好几辆名车,看来到这束云斋的都是 些有钱的主。
进了束云斋的前厅,一派古旧陈设,他们那一身警服倒显得特别醒目。所以 工作人员很快就上前问道:“请问两位是……”
“请问你们的负责人在吗?”何平知道自己一不像藏家,二不像商人,直接 道,“有件案子需要麻烦他。”
“你们先坐坐,我去叫他。”工作人员又对另外一个人道,“给两位看茶。”
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出来了。
“两位找我?”他过来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打扰了。”何平把警官证递给他,道,“有件案子查到一样古物,需要贵 方品鉴一下。”
老者坐下,谦逊地说:“能帮上忙的一定效力。”
罗一超把照片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何平推到老者面前,道:“这东西你看看熟悉吗?”
老者拿过照片,看了几回,道:“不认识。”
也是,都卖出来十多年了,记不得是正常的。
“你能不能查查。”何平建议。
老者笑道,“这样吧,我叫负责明清瓷器鉴定的老曹来看看。”
他转身对后面的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不久工作人员带着又一名老者出来了。
“老曹,这里有样东西,你来看看。”负责的老者把照片递给老曹。
老曹仔细观察了半天,道:“很可能是件明清青花。是不是赝品,要看了实 物才敢确定。”
“这是欣欣书城的老板董严的东西,”何平提醒道,“他说是十几年前在你 们这里买的。”
“原来是他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负责的老者呵呵道,“不过时间太 久了。老曹,平时你和他交道多,你可有印象?”
老曹想了想,道:“好象是有这么一件儿,嘉靖时期的民窑作品,价钱也不 算贵。”
这老头记性倒不差,想起来就好,何平喜道。
“这件东西是怎么到贵店手上的?”何平赶紧问。
“那可不好说。”老曹看看负责的老者,道。
“看来冯二娃多半是死在这件瓷盘子上。”出了束云斋,何平叹道。
刚才,束云斋的负责人不愿意透露盘子的来历,几个回合后,老鼠到底还是 没斗过猫。老者找出了当年的交易记录,查到卖水仙盘给束云斋的竟是冯二娃。 冯二娃以前偷鸡摸狗,这件东西极可能是贼货,难怪束云斋推三阻四不想说。
“他是从哪里弄到这个水仙盘的?”罗一超道。
“有人可能知道。”何平道。
“谁?”罗一超问。
“他女儿。”何平说。
“瞧我都弄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罗一超呵呵笑起来。
从束云斋到冯家是条漫长的路途,路过第一医院的时候,何平让罗一超停下 车。
“我到医院去看看小戴,你等等。”何平对罗一超道。
“我也去看看嫂子。”罗一超也跟了下来,还不顾何平劝阻在医院旁边买了 一篮水果。
两人进了医院,戴若容已经从重症观察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了。
“何平,”郝乡乡首先看到两人,“罗一超,你也来啦。”
病床上,戴若容已经谈笑风生:“罗一超,怎么把你也惊动了。”
“嫂子是埋怨弟兄们吧。”罗一超笑着把水果放到床边,“最近事儿特忙, 不然早该来看嫂子了。”
“若容,你感觉怎么样了?”何平问。
“很好,比住院前还健康。”戴若容伸伸胳膊,道,“我看今天就出院吧。”
何平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就去办出院手续。”
等何平离开病房的时候,郝乡乡不满道:“何平怎么能这样?戴姐,你应该 再住两天。”
“你知道这里的住院费多吓人吗?”戴若容道,“已经恢复了,还躺在这里, 我都心疼我那点儿血汗钱。”
“哎,说的也是。”郝乡乡道,戴姐拼死拼活工作、开店,挣的每一分钱可 都不容易。
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何平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

“乡乡,你跟罗一超先去执行任务。”何平办完手续后回来,“我送小戴回 家。”
郝乡乡听到有任务,笑逐颜开,扑扑地跟在罗一超身后去了。
何平收拾好戴若容的东西,拉着妻子出了医院,打了辆车往家赶。
“若容,今天老妹家有事,妈晚上要过去。”何平在车上拥着戴若容道, “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饭。”
“难得何警官亲自下厨,”戴若容笑道,“那我可就饭来张口了。”
“就是这里。”罗一超停下车,道。
扑,郝乡乡跳下来,道:“上次你们给她吃软,这次来硬的,一会儿你去搞 定。”
果然,还是罗一超把那冯女的气焰压下去了。
“这盘子好象是我们家的。”冯女总算承认。
“刚才怎么说不认识?”比她更蛮横的人罗一超都能制服,对付她自然更不 在话下。郝乡乡很满意罗一超的表现,记起东西来简直得心应手。
“那个,不是时间太久了吗?”冯女支吾道,“我一时没想起来。”
“这盘子是你父亲怎么弄来的?”罗一超问。
冯女抬头看了看罗一超,吞吞吐吐道:“好象是哪里捡的。”
“捡的?你骗三岁小孩儿呢?”罗一超哧道。
冯女脸色阴一阵,阳一阵。
“你父亲年轻时什么名声,相信你比我清楚。不过他年轻时干过什么,我们 并不感兴趣。我们只想知道这只盘子是哪里来的。”罗一超又道,“如果你执意 不说,我们倒想一刨到底儿了。”
冯女咬了咬嘴唇,大约知道再撒谎不会有好果子吃,终于道:“好象是从北 河口崔家拿回来的。”
“你父亲是因为这只盘子死的吧?”罗一超又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冯女痛苦道,“我父亲死的前两天,曾提 起过你们上次说的陌生的门。”
——爸,你不会糊涂了吧?什么神门鬼门的!
——真的。我看到鬼门了,里面还有个女子端着一只盘子。
——什么盘子?
——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家那只青花水仙盘吗?
——记得,你不是拿去卖了吗?
——就是那只盘子,我又看见了。
——啊!怎么回事?
——那只盘子是十多年前爹偷来的。
——你从哪里拿的?
——北河口!当时的富翁崔长生家。
——你怎么连他们家都敢去?
——当时那家人全部死了,又没人看守。我想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就进 去偷了那只水仙盘。现在爹的报应到了,只怕活不过几日了。
“那天晚上,父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化妆,我就有种不详的感觉。”冯女哭道,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吱呀的推门声。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
“何平,这边已经搞定,你不用过来了。”罗一超兴奋地把情况给何平作了 汇报。
何平在电话里听完叙述,道:“果然如我所料。”
“照这么看来,那只水仙盘后来被董严买回家去,于是把崔夫人招了来。” 罗一超分析道,“那只盘子对崔夫人肯定非常重要。”
“崔夫人没有杀董严,杀的却是叶娴,其中还有原因。”何平道,“其实我 已经猜出几分了。”
“什么原因?”罗一超急切问。
“叶娴祖父母双双死于解放初年,叶父死于十八年前,现在叶娴也死了;加 之叶娴祖母曾是妇科大夫,又住在这一带。”何平道,“你忘了图书馆的书了吗?”
“你意思是,”罗一超惊问,“解放初年,叶家得罪过袁半城那位小媳妇?”
“从北大街到姑姑亭,路程不短,其间她必然曾找过叶家。”何平道。
罗一超沉默一会儿,说:“叶家不敢和袁家沾上关系,多半拒绝了救她母子。”
“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后来叶家三代四口的悲剧。”何平道。
罗一超连连称是,何平考虑问题的确比自己全面一些。
“你在跟谁说话呢?”忽然,何平听见背后有人问道。
他一惊,转过身来,是戴若容。
“和罗一超说点事儿。”何平关切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
戴若容倒还听话,转身就进屋去了。
何平挂掉电话,赶紧回到屋子里。
看看戴若容,她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若容,我就去做饭。”何平道,“你进去休息。”
戴若容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我不太信任你,还是我来吧。”
“你就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嘛。”何平笑道,“万一哪天你出门了,我也不 用上街吃了。”
谁说拿抢的手不可以拿菜刀,看人家何平现在不是把菜刀耍得有模有样。
海带炖肚条已经在沙锅里沸腾了!
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浅啧一口,怎么一点咸味都没有?
抓起盐罐一看,原来放的是味精。
那边炒锅里的花生油已经冒青烟了,可虾球儿还在蒸锅里。
赶紧放下勺子,打开蒸锅,倒出虾球儿,在面盆里裹了些面包削,哧地倒进 炒锅。
冲腾的油烟把何平呛得直咳嗽,原来做饭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想起妻子,想起老妈,何平有种心酸的感觉。
谁说做女人容易啊?难怪梅艳芳会唱下辈子别再做女人。
经过半天的手忙脚乱,几道还算精致的小菜摆上了饭桌。
“若容,来尝尝我的手艺。”何平擦擦手,走进卧室。
戴若容掀开被子,喜道:“辛苦我们的何警官了。”
饭桌上,何平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双眼睛就盯着戴若容。
“味道不错!可塑之才!”戴若容边吃边赞。
何平夹了一块儿,搁到妻子碗里,道:“不错就多吃点。”
戴若容把那块儿东西送进嘴里,诧异道:“你怎么不吃啊?”
何平赶紧夹起一块儿虾球儿嚼起来:“在吃呢!”
饭后,戴若容倚着沙发看新闻联播。
何平收拾完饭桌,开始洗碗。
突然,咣地一声。
“啊!”戴若容被咣声下了一跳,“何平,怎么了?”
“没什么。”何平探出头来,“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瞧你毛手毛脚的,小心点。”戴若容愠道。
何平蹲下身拾捡碎片,手上一凉,手指给割破了。
月色如银。
何平拥着妻子躺在床上,轻声道:“若容,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在 一起吗?”
戴若容噌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
“我是说真的,你愿意吗?”何平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抚摩着。
“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你。”戴若容闭上眼睛回答。
何平有些悲凄:“下辈子,让我们换一下位置,好不好?”
午夜时分。
何家卧室里,小两口应该已经睡熟了吧。
怎么何平翻身起了床,的确,他是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他没有开灯,却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人有三急?不像啊,他站在厕所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就这样在那里站着。
“嘟嘟”,手机在震动,他轻声接了电话。
刚把手机放回口袋;吱呀一声,戴若容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戴若容惊道。
“你怎么在这里?”戴若容惊道。
“崔夫人,我等你很久了。”何平平静地说。
戴若容一愣,随即咯咯笑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连董严都没骗过。”何平痛苦道,“你以为骗得过我吗?”
“董严怎么跟你说的?”戴若容笑声渐渐低沉。
“你怎么一直没改掉用左手吃饭的毛病?”何平恨道,“以前我不太在意, 可是董严提醒了我。”
“就因为这点?”戴若容又吃吃笑起来,越笑她的脸就越不像戴若容。
“排《六月雪》之前,你没事老爱看书,我问你看什么,你说是剧本。”何 平伤心地回忆,“后来我总算想起,就是那本《产科医生手册》。”
“还有其他理由吗?”戴若容笑得花枝乱颤,声音也变得不再像戴若容。
何平抖抖瑟瑟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样白色的东西,声音已经发颤:“我还找 到了它。”
“那里也去查过了?”戴若容赞道,“果然是个好警察。”
一阵夜风袭进来,何平手上的东西飘落到月光下,那是一枚小绢人,上面依 稀看得见三个繁体字:戴——若——容。
“叶娴和冯二娃都是你下的手,殡仪馆的事儿也是你的杰作吧?”何平身子 已经在发抖,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悲痛。
“岂止他们,”戴若容哧道,“你以为董严能躲的过,你以为余瑞影能躲得 过?”
余瑞影?何平一下想起白天叶母的表情,惊道:“你把叶娴的母亲也杀了!”
“该死的就活不了。”戴若容冷笑,“你以为你又能逃得了吗?”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何平心中悔恨无比,上午捡到戴若容的绢人,心中 太过惊惧,竟没有注意到叶母的反常表现。
“恐怕你已经查出原因了吧?”戴若容忽然扬起手,手里亮晃晃的东西,正 是那把手术刀。
“他们都曾于我有恨,”戴若容轻轻抚着刀锋,幽幽道,“水仙盘是我当年 装血污的心爱之物,盘在哪里,人就在哪里;这刀嘛,却是医院最古旧的,割过 无数人的肚皮、腰身,切起人肉来甚是顺手,纹理肌肋,一刀就准,绝无生涩。”
听到曾经的妻子口中竟然吐出这样的话,何平心绪翻腾,愤然道:“你究竟 什么时候缠上若容的?”
“有些时日了。”戴若容掰着指头算了算,“你知道婴婴去杀李芳父母那夜 吗?当时我也在场。”
天啦,何平心里悔道,那些时日,一直忙着案子,却没想到家里先出了祸事。
“不过婴婴掩着我,他们都没看到,”戴若容忽恼道,“只可恨小三却对婴 婴下手,害我露了行踪。”
何平的大脑已经麻木,只听得戴若容娓娓道来。
“你太太异常顽强,竟然一直和我抗争,我不得已又挑上叶娴;”戴若容拍 手道,“前日在医院才总算如我所愿,彻底占了这副身子。”
完了她还补充道:“她很爱你,不然绝不能抵挡我这么久。我也正好用这段 时间来熟悉她的秉性,否则如何瞒过你们这么久。”
若容,你临去前留下的那句话,我听得很明白,我也猜到了你的意思,可是, 我能走吗?你不是叶娴,我也不是董严啊!
“若容和你无怨无恨,你为什么要找上她?”何平悲愤地问。
戴若容叹息道:“要怪只怪她命不好。我六岁进采富班唱戏,为的就是有朝 一日能亲唱窦娥,唱成名角儿。只可惜被袁家公子看中,早早离了戏园。”
“你就为这个害死了若容?”何平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最重要的是,你太太可以助我实现另外一个宏大的心愿,”戴若容笑道。
“啊!”这个女人还有什么险恶用心,何平惊问,“什么意思?”
“你忘记颜丹沉了吗?”戴若容又吃吃笑起来,“姑姑每日煲了汤差人给她 送去,她也乐得享受。你知道汤是用什么煲的吗?”
煲汤?何平的脑袋轰的一声,一下子失去了知觉,难道——“全是我刮的女 尸骨髓,”戴若容笑得前仰后合,声音越发尖锐刺耳,“就着取来的心肺熬成的。”
何平腿脚一软,赶紧扶住墙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何平强按下翻腾的胃。
戴若容一字一句道:“我用此汤养她胎儿,就能使我婴婴借腹重生。你莫忘 记张小川可是纯阳之体,婴婴与他合婚后,若再借他骨血重生,从此就能无所畏 惧了。”
崔婴婴料事如神,她会不会早就预见到将被合婚所制?何平突然发现崔家母 子设计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所有人都上了她们的当,包括张小川,包括周寒 成。他的信念在这一刻崩溃:“你们设下这许多圈套,都是为了今天的结果?”
“当然还有原因,”戴若容恨恨地说,“你知道韩姓贱人的前世吗?五十二 年前,就是她一手挑起了袁家的悲剧。我要让她这辈子经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 —丧夫,丧子,丧媳,丧孙;我要让她一个人孤苦地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小川的母亲不就姓韩吗,何平完全被眼前这个女人恶毒的手段震住,半晌 才道:“难道你姑姑也是——”
“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戴若容刷地举起那把刀子。
“二娘,都五十多年了,你还不肯罢手吗?”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 飘进来。
戴若容脸色刹变,举起的刀还没来得及刺下,恨道:“你……还没死?”
“你都还在,我哪里敢死。”苍老的声音道。
“他们生出鬼门,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戴若容问。
“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去死,所以提早一步将他们的魂魄拘住,”苍老的声音 道,“否则只怕也遭了你的绢人咒。”
“你不是答应不管的吗?”戴若容收起刀,怒道,“怎么十八年前伤我,十 八年后还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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