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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1:46 AM   #28
No5145
zhaoqingche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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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告诉则刚、则玉了吗?”张妈妈轻轻地问,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于再芬。
吴雁雄一声不响,只摇摇头。
可怜父母心啊!老吴是怕儿女回来会有危险吧!张妈妈心里一酸,忍不住自 己又哭了出来。
“小川,我们都错了。”吴雁雄痛苦地说。
张小川知道吴雁雄一定有很多话要对自己说。
“你可知道二十一年前,我和你父亲一起执行任务那次,救的是谁?”吴雁 雄缓缓地说。
二十一年前,自己才三岁,只记得看到父亲的遗体时,一个劲嚷嚷着——爸 爸你怎么不起来?爸爸你怎么不起来?后来知道了爸爸和吴叔叔是在捉拿一伙绑 架勒索的坏人,坏人的一颗子弹夺走了最亲爱的父亲,而那颗子弹本来是射向吴 叔叔的。从此,张小川就立志要做一名警察,追寻当年父亲留下的足迹。
“谁?难道那起案子也牵扯其中?”吴雁雄从没提起过当年的具体细节,所 以张小川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
“你还记得周寒成说过的那个神秘小孩子吗?”吴雁雄说,“二十一年前, 我们救的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她跟这些事情也有关联吗?
“她又出现了。”吴雁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见到她了?在家里吗?”张小川大惊。
“确切地说,我只看到了她一只手,但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吴雁雄想起昨 晚那个小女孩幽怨的声音。
张小川呆呆地望着吴雁雄,十八年前那个曾下过恶毒预言的小孩子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她,现在睡在这里的不止你于阿姨。”吴雁雄忍不住又揭开盖在 于再芬身上的白布,双手哆嗦地抚摩着于再芬冰凉的脸。
在这冰冷的太平间,吴雁雄已经不止一次重复这个动作。
“她说二十一年前欠我一条命,现在还我。”吴雁雄哽咽地说,“如果不是 为了留着这条老命见你,我倒真希望她别还我这个人情,让我和小于死在一起多 好。”
张小川想安慰安慰吴雁雄,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眼泪都没控制住。
“她怎么会搅在其中?”张小川问。
“她似乎很恨孙小红。”吴雁雄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两个声音的对话——“是 孙小红那个贱货让小三下的毒。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肯相信?”
“我不信。”
“你还想替他隐瞒?你可知道他和孙小红那个贱女人根本就是一路货。”
“你骗我!老贺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说,是孙小红指使程金定给杜离花下的毒?”张小川问,“还有贺红 雷,他和杜离花之间关系真的不简单?”
“贺红雷当年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们还不知道。”吴雁雄点头道,“看来只 有去找他了。”
第一个沙发!班主加油!
“冯市长,我们是为最近的连环凶杀案来的。”张小川对面坐着的,就是北 市最高行政首脑冯刚强。
“案子告破了?”冯刚强欣喜地问,“怎么老赵都没有告诉我。”
“不,冯市长。案子能不能破,我们需要您的协助。”张小川说。
“我?小张,你不是开玩笑吧?”冯刚强哑然失笑。
张小川摇摇头,道:“冯市长,你是否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漆主任、康行长, 还有前不久遇害的黄局长、孙局长?他们可都是当年贺书记身边的红人。您好象 还担任过贺书记的秘书吧?”
“小张,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刚强有些不悦,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发 作。
“没什么,公安局很担心冯市长您的安危。”张小川郑重地说,“您难道真 的对他们的死没有一点怀疑吗?”
冯市长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左右踱了起来。
“只要能尽快破案,我所知道的都给你们提供。”冯市长停下脚步,像是下 了决心。
看来,上头确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张小川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冯市长硬不配合,还真拿他没办法。官大一级压 死人,何况比自己大的哪止一级!
“冯市长,当年你是孙局长的继任者,”张小川问,“在给贺书记做秘书那 段时间内,你有没有发现他和市京剧团的杜二小姐有什么关系?”
冯市长脸色一变,道:“这个你们都查到了?”
关系果然不同寻常。
“贺书记和孙小红的婚姻好象是迫不得已,在我刚到市委的时候,贺书记经 常不愿意回家。”冯刚强说,“而是跑到京剧团去听戏,有时候没有演出,他宁 愿在剧团看他们排练。”
看来何平的推测很有道理,孙小红果然是运用手段才攀上贺红雷的。
“有一次,我忍不住悄悄问贺书记,孙小红不生气吗?”冯刚强继续说, “他埋怨道,若孙小红有杜二小姐一半的好,他哪里会不回家。后来,我逐渐发 现,贺书记和杜二小姐间好象有着很暧昧的关系。”
这两口子,演的哪一出?贺书记去找杜二小姐,孙小红勾搭崔长生。
第九章我把生命让给了你
“刘队长!”居然是林利利打来的电话,难道这个女人又想起了什么新情况。
“这几天我老是做同样一个噩梦,”林利利在电话里说,“我总梦见自己开 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好象就是双城高速,可是不知道怎么开着开着,我又像开 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公路上。”
刘笑远的心一下提起来。
“突然,一个穿着绯红戏服的陌生女人出现在面前,我来不及刹车,一下就 把她撞死了。”林利利继续说,“你上次走后就做这样的梦,我觉得很害怕。不 知道这跟你们的调查有没有关系?”
林利利的描述让刘笑远想起了上次去南市找她时,双城高速上那奇怪的一幕。
难道那条小公路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走,上双城高速。”刘笑远决定再去看看。
何平跟着他出发了。
记得上一次,一起去的是乡乡和苏炜,才半来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刘笑 远颇有些伤怀。
经过数小时的奔波,刘笑远终于又来到了当初他们迷路的地方。
小公路两边的杂草很高,自从双城高速开通后,这条路就基本上废弃了。
刘笑远下车,来到公路边上,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时候,有个老乡背着一筐东西从这里经过,他对于这两个四下张望的人似 乎非常奇怪,盯着他们看了几眼。
“老伯,你等等。”那个老乡看了几眼,正急冲冲地前走,刘笑远连忙叫住。
老乡停下脚步,问:“同志,你有事吗?”
“老伯,向你打听一下,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刘笑远客气地问。
老乡似乎不愿意回答,四下看了看,才说:“你难道不知道啊?下面那条小 河叫月河,这一带叫月边。”
刘笑远发现老乡说话闪烁不定,似乎害怕什么。
“老伯是本地人吗?这里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刘笑远问。
老乡脸色刹变,转身就要离开。
旁边的何平赶紧拉住他,道:“老伯,我们是警察,你别怕。”
因为身着便装,何平还把警官证掏出来给老乡看了看。
“怎么?警察还管这种事?”老乡惊讶地说。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刘笑远追问。
老乡轻轻念道:“你没听过这首民谣吗——月边,月边,恶鬼连天!这一带 经常闹鬼,很多人晚上从这里经过都看见过一个穿大红衣服的漂亮姑娘,有人还 听见过她唱戏呢。”
“你可曾听人说起过那个姑娘什么样子?唱的什么?”刘笑远惊问。
老乡紧张地说:“听看见过的人说穿着古代的衣服,唱的什么不知道。”
“何平,我送你上高速路,你搭个车回去。”刘笑远说。
“张队,你——”何平问。
“回去告诉小川,我今天晚上有事不能回去。”刘笑远说。
“不,刘队!”何平明白了刘笑远的意思,坚定地说,“我也要留下来。这 种机会实在难得,见鬼!”
“有一次,贺书记让我带杜二小姐去医院检查,因为据说她的心脏病很严重,” 冯刚强回忆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路上,杜二小姐突然病发,她那种痛苦是我 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
“在哪所医院,谁做的检查?”张小川问。
“一医院,黄飞。”冯刚强说。
“黄飞不是搞外科的吗?”张小川已经隐约猜到了黄主任的死因。
“是孙小红私下指示我,说只能找黄飞。”冯刚强道,“当时我也觉得挺奇 怪。”
“黄飞检查了怎么说?”张小川问。
“他说杜二小姐的心脏病非常严重,治愈没有可能,只有好好将息,”冯刚 强说,“还给杜二小姐开了些养心、急救的药。”
“黄飞和文化局的孙局长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张小川问。
“老孙给孙小红做助手的时候,经常去找黄飞。我还笑他比之前做书记秘书 可忙多了。”冯刚强说,“后来孙小红一死,他们关系好象就僵了,极少往来。”
从黄飞后来的态度来看,当时他做这些未必是心甘情愿。难道作了恶,就一 定会还?
“程金定呢?你听过她的名字吗?”张小川问。
“听说过。孙小红死前多次给剧团拨款,贺书记好象不满意。有一次在电话 里骂她,刚好被我听见了,那次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冯刚强说。
“他是怎么骂的?”张小川觉得真相就要浮出水面。
“你以为给钱就能买到程金定的命吗?”冯刚强回答,“大致是这个意思。”
果然,孙小红那大笔大笔的钱是为了封住剧团人的嘴,程金定多半是被她灭 了口。联想起当时剧团已经陷入困境,看来杜团长接收那些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么他多半清楚程金定的死因。难怪他宁死也不愿意多提当年的事。
“您还记得崔长生吗?”张小川问,“他和孙小红是什么关系?”
“崔长生和贺书记是表亲。”冯刚强回答。
表亲?虽然此前已经怀疑官商可能勾结,却没料到还 有这样的关系。
“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当时我给贺书记送文件,在门口听到贺书记在电话 里和人吵架,我不好进去,就在门口等。听到贺书记愤怒地说,你敢对崔家的人 下手。电话里的人好象和他顶了一句,贺书记马上软下来说,小红,你可别忘了 崔长生可是我表弟啊。”冯刚强继续说,“至于孙小红和他什么关系倒不好说, 反正往来非常密切。”
“那么崔家最后去了哪里?”张小川兴奋地问。
“不是很清楚。崔家本来就在外地发迹,回北市时已经家资巨万,后来离开 了北市。”冯刚强说,“不过崔家那个小女儿挺奇怪的,一直没有离开北市。反 正那家人特别神秘。”
“你能说说这个女孩儿的事吗?”张小川问。
“我唯一一次见到她是在崔长生的寿宴上,”冯刚强说,“当时,我曾听说 过这个孩子有些不寻常。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她还是非常吃惊。因为她长得太奇怪 了。”
张小川竖起耳朵,因为吴雁雄此前还没有仔细描述过这个孩子的样子。
“她的头比普通孩子要大,这也没什么,主要是她的脸。”冯刚强摸着自己 的脸说,“你看,一般人的脸都是到这里,然后就是耳朵,可是她的耳朵长得很 靠后,所以脸就显得特别宽。”
大约是怕张小川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冯刚强比划着又补充道:“普通人 的脸都是脑袋的一半宽吧,可是我估计她的脸至少有脑袋的三分之二那么宽。”
“她就只是长得奇怪吗?”张小川用问题制止了冯刚强的描述,因为他实在 不愿意去想象这么一张脸,单从冯刚强的比划当中,他已经有种不寒而僳的感觉。
“何止长得奇怪啊。”冯刚强似乎也有点胆寒,“她的言行才叫奇怪呢。她 曾指着漆主任说,三年后他必定溺死在北河。当时大家以为是小孩子在胡闹,可 是三年后漆风真的死在北河。现在想起来那个孩子真是可怕,连名字都透着古怪, 叫什么崔婴婴……”
远处血一样的夕阳染红了坡下那条蜿蜒的小河。
月河,多么好听的名字啊。何平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手机盖儿被翻开又 合上好几次了,到底还是没有给妻子通电话。其实警察的每一天都可能遇到意想 不到的危险,他总是愿意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去想。希望还在,生命就还在。
刘笑远坐在车里,一支又一支狠命抽着烟。
他忽然想起了南市那位已经分手的朋友,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该做 晚饭了吧?
“刘队,你说咱们这样等有结果吗?”何平问。
啊!记得苏炜离去的那夜,在任务前也曾这样问过他——“刘队,你说咱们 这样等有结果吗?”
那个时候自己说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你以为仅仅那位老乡的话就能让我守到现在?”刘笑远叹息道。
何平望着刘笑远,难道——“我也做过那样的噩梦,跟林利利的完全一样。” 刘笑远狠命吸了一口,吐出一串袅袅的烟圈,“只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我一时 间没有忙过来。”
何平心里一热,眼前这个英武伟岸的男人身上到底替我们背负了多少恐惧?
当夕阳已经看不见的时候,黑夜就到了。
何平坐在刘笑远右边,因为刘队坚持要坐驾驶位。
车前灯、刹车灯全都打开,但灯光在这夜色的笼罩下依然显得非不足道。
“笑元和何平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张小川问局里还在加班的人。
今天真是太有成果了,已经大致清楚了孙小红三姐妹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有 贺、崔两家的关系。要不是吴叔叔支持,还真没勇气去查访冯市长。不过还真感 谢冯市长,居然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得赶快把成果告诉他们。
“妈,吴叔叔可已经吃饭了?”既然同事说刘笑远跟何平有事出去了,张小 川就先给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
电话里张妈妈担心地说:“他还是不肯吃东西,都整整一天了,我可真是担 心。”
“你在吴叔叔家还是咱们家?”张小川问。
“本来我想多陪他说说话,可是你吴叔硬要我回来,说那样对你影响不好。” 张妈妈伤心地说,“其实我还怕什么影响啊!这辈子怕这怕那,结果我跟你于阿 姨,连一天家常都没好好拉过啊!”
哎——说什么好呢?
“乡乡,不等他们了,跟我回家吃饭!”张小川挂了电话,对已经在嚷饿的 郝乡乡说。
“刘队,你饿吗?”何平从车后座的包袱里找出几袋食物。
刘笑远摆摆手,正好手上的香烟抽得差不多了,伸手从包里摸出烟盒,里面 居然空空如也。
“扑”他生气地把烟盒丢到车外。
忽然,何平指着车子的后望镜,语无伦次地说:“刘,刘队,你看!”
通过车外的后望镜,刘笑远看到路边的野草瑟瑟抖动,然后里面摇摇晃晃走 出来一团红影。
刘笑远的脚一抖,刹车被放开。
车后的光一下熄灭了,一片漆黑。
何平身子猛然一震,吓出一头冷汗。
刘笑远赶紧手忙脚乱到处蹬,终于刹车灯又亮起来了。
何平转过头去看时,那个红影子已经不见了。
“乡乡,笑元的电话怎么拨不通?”张小川在车上问。
“谁知道呢?”郝乡乡回答,“刘队那个电话挺奇怪的,拨过去经常没反应。 我都给他建议过几次换手机了。”
“可能是他舍不得换。”张小川说。
“那个破电话有什么舍不得的?”郝乡乡颇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个破电话,”张小川说,“你忘了他的电话接过不少神秘来电! 你那个电话能行吗?”
郝乡乡赶紧摇头,想了一会儿道:“难道他故意留着是想——”
红影子不见了!何平提到嗓门的心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
刚回头,他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
因为就在他旁边的那个后望镜前,一只白生生的手正拿个眉笔仔细勾勒着眉 毛,而那道眉毛下,是一张涂满白粉,白得可怕的脸。这白色和她身上那件鲜红 的戏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微弱灯光的映衬下,分外刺目。
在这一瞬间何平忘记了所有事情,身子完全僵硬。
勾勒了几回,那张脸似乎觉得颇为满意,居然咯咯笑出声来。
然后何平看见她那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就听到阴沉沉的女声道——“时辰到 了。”
“乡乡,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笑元最近这几天精神很差,跟前几天不太一 样。”张小川已经快要到家。刚才在车上还打电话问了妈妈,说饭都准备好了, 小颜也回家了。
看着正在开车的张小川,郝乡乡发现那个宽大的肩膀不仅承担了刑警队的大 小事情,还要承担他们这一大帮子人的喜怒哀乐,眼圈一热,说:“张队,从来 都是你在关心着我们。我们——”
“你别说了。”张小川知道郝乡乡想说什么。
眼前是吴雁雄站在跨江大桥上的样子——小川,你是一个好警察,但现在你 还要做一个好下属,一个好领导。
有时候,做一个好领导比做一个好下属更难!
现在的刑警队,才真正叫做一个团体!
“时辰到了。”刘笑远也听到了那个阴沉沉的声音。
他悄悄摸出手*,就算没有用,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奇怪的是那个身影并没有做任何事情,而是水袖轻摆,脚踩莲步向远处走去, 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然后,刘笑远看到远处依稀出现一点亮光。
渐渐地,亮光近了,是一辆克莱斯勒产豪华轿车。
“扑哧”,轿车在不远处停下。
虽然看不清车里是谁,但显然车里的人非常惊恐,正啪啪啪地拉着车门,拍 着车窗。
“你是怎么开车的?”里面有个女人愤怒的声音,“开到哪里来了?”
是贺冉,只有这个女人才有这般颐指气使。
突然,开始画眉那个绯红身影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你还认得我吗?”那个身影逐渐向贺冉的车逼近。
“啊——”一声男人的惊叫,贺冉的司机看来被吓晕过去了。
刘笑远注意到,那个绯红身影居然没有脚,或者说是下肢残缺不全。
“是你!”贺冉的声音凄厉无比,显示这个女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的眼神还不错,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我。”那个白色身影开始吃吃地笑。
“程,程,程金定,你没死?”刘笑远猜想再过一秒,这个女人可能就会疯 掉了。
“吃吃吃”那个身影笑得弯下了腰。
突然,她霍地长身而起,居然扯下她那残缺不全的大腿,递到贺冉的挡风玻 璃前,“你看我像活着吗?”
那边的贺冉没有再出声,刘笑远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十八年前,孙小红给我药剂,骗我说可以治疗姐姐身子虚弱的毛病,让我 放在她的饮用水里。我居然天真地相信了。孙小红借我的手害死了姐姐,你们以 为骗得了我一辈子?”绯红身影的声音越来越冷,“每次看到姐姐痛苦地在地上 挣扎,我的心跟刀割一样。”
“啪”豪华轿车的车门居然被打开,一个身影从里面滚出来。
“跟我……没关系,是孙小红干的。”贺冉居然还能说话,不过声音已经越 来越低。
“咯咯咯咯——”那个身影又笑出声来,诡异的笑声在旷野里回荡,显得格 外刺耳。
“到死还在撒谎。”绯红身影突然从身上摸出一盒油彩,居然又对着贺冉的 车镜开始涂抹。
“姐姐忍受不了折磨自杀了。我终于醒悟过来,拿着药水去了医院。我这才 明白了孙小红的歹毒心肠。”绯红身影不停地抹着,然后脸上掉下一块块的血肉, “怎么还是抹不红?”
突然,白色身影停止动作,恶狠狠地说:“孙小红带人来劫我,我打电话给 贺红雷求救,你接的电话,为什么把消息告诉了孙小红?”
“救命,救命,我在采富班,快来救救我。”绯红身影骤地用一种异常恐惧 的腔调叫道。
贺冉居然还敢说话,不过声音好象跟开始有所不同:“你是不是拨错了?”
看来,人求生的力量真的不能低估。
“220078!我死了十八年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白色身影恨恨地说。
啊——何平差点叫了出来,他看着刘笑远,刘笑远也看着他,然后他们把目 光都转到了刘笑远别在腰间的手机——13x44220078 !后几位完全一样。
“你们以为把我劫出来,用车撞死我,然后抛尸荒野,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绯红身影忽地跳到贺冉身前。
“你肯定把我忘记了!”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怨地说,然后,刘笑远 听到了嗑瓜子那种吃吃声。
“表妹!”贺冉嘶哑地叫道。
“表妹?”小孩子的声音越发幽怨,“孙小红,这十八年来,你白天是人, 晚上是鬼,骗得过她们,你骗得了我?十八年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天亮时,张小川再一次拨了刘笑远的电话,终于通了。
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张小川暗道。
“笑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查清楚杜离花三姐妹的事情了,还有意 外收获,马上就要真相大白了!”张小川高兴地说。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然后张小川听到了何平悲切的哭声。
“求您别杀他们,好吗?”刚才还冷傲的绯红身影居然跪在地上,哀求着。
“为什么?”那张脸转过来望着刘笑远的车问。
随即刘笑远看到了平生所见过最离奇的脸,那张脸足足有脑袋的三分之二那 么宽,可是眼鼻却没有因此而变形。
“他们是我故意引来的?”红色身影不住在地上磕头,“求你放过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张脸上稚嫩的嘴唇轻轻蠕动。
“我生前蒙受了一世的冤屈,不想死后还背着几世的骂名。”白色身影悲戚 地回答。
“他们迟早要登上恶鬼车,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那张脸依然不为所 动,“出门不见血,你叫我怎么回去。”
“那么,你只杀他们中的一个吧!”白色身影建议道,“总得留一个人证明 我的清白。”
“哇——”何平这辈子从没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刘队……他……他翻身下 了车,把车门锁上……我,我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那张大嘴一下咬在他的脖 子上……”
车内,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交叉重叠,但是那具仰躺在副驾位置上的身体让 人觉得分外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在流落泪,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小川,你准备辞职?”赵局长问。
张小川没有说话,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早上,老吴也申请退休了。”赵局长遗憾地说。
两行眼泪从张小川的眼角缓缓滑落,啪地滴在辞职报告上。
外面,何平、郝乡乡也各自拿着一份资料。
张小川走出门,轻轻拍了拍何平与郝乡乡的肩膀,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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