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是决定我和我父亲命运的日子。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的精心安排。这天我因服役期满被宣布退出现役;而在同一天,千里之外的父亲因涉嫌贪污罪、挪用公款罪,被宜黄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人没回家,我的心已经飞到了父亲的身边。
中午,八中队开了个茶话会。会上,我压根儿没想到,由于半年前我对父亲的做法,组织上给我记了一次三等功。
在战友们热烈的掌声中,中队长谈晋康笑吟吟的走到我跟前,为我佩戴勋章和大红花。一起将要退伍的老兵们纷纷拥来,和我合影留念。就在闪光灯不停闪烁的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句带刺的家乡话:啥稀奇!不就是卖父求荣吗?家乡方言,别人不懂,我懂。我回头一瞥,是一个姓何的老乡。他与我同年入伍,也是中队同乡士兵中唯一没被退伍的老兵。
会后回到宿舍,我强止住泪水,默默打点行囊准备退伍回家。不一会,那位姓何的同乡满脸彤红的走来,低声向我道歉请我原谅。他说因为那句赌气的话,事后被中队长骂得狗血喷头。
我笑了笑,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下午,我们一支队400多名退伍老兵,举行了向军旗告别仪式。那响彻云霄的宣誓,那近乎悲壮的场面和气氛,让我今生今世,永难忘怀。当我在鲜艳的军旗面前举起右臂的时候,我知道军营火红的岁月就此结束了。从今以后,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而新的生活,对我又意味着什么?
我背起行囊,朝着老家的方向。中队长谈晋康追了上来,他说组织上决定,要他一路送我回家。这时候那位姓何的老乡也赶来了,他再一次向我表达心中的歉意,还送给我一包煮熟的鸡蛋。面对曾经讥笑自己卖父求荣的战友,我感慰莫名,一时语塞。就让泪水静静地倾泻心中的忧愁。
回家的感觉多半是归心似箭。在中队长谈晋康的陪同下,经过千里辗转,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两年不见,还是那堵风侵雨蚀的老墙,还是那扇亲切捻熟的家门。只有墙上那簇枯黄的衰草,多少显示出时序的流转和生命的沧桑感。
我抬起右手准备敲门,心里却涌出如许的疑问:年迈的爷爷会不会责备我?久别的母亲能不能理解我?崇仁的亲戚们又将怎样看待自己?
重重的疑虑,让我心跳不止,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