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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1:50 AM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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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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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川,这是你辞职报告的批复,你看看。”赵惊海在这个时候突然递过来 一份东西。
任命书!
市公安局副局长!
“什么,你决定提张小川做副局长?”昨天晚上,赵惊海家里,他的妻子许 小英惊讶地问。
“不是我决定的,是市里决定的。”赵惊海回答。
“张小川才25都不到,市里怎么搞的?”许小英不满地说。
“要是案子破不了,别说我赵惊海,只怕冯刚强的乌纱都有危险。”赵惊海 无奈地回答,“你可知道昨天晚上谁又死了?”
“谁?”许小英问。
“城规局的总工,聂有为。此前他极力反对改造北大街的方案,还被市里点 名批评过。”赵惊海说,“他死时身上也有一张一百的冥币。”
许小英张大了嘴。
“张小川已经查出了不少眉目,一时换了人,还真的难办。”赵惊海说, “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查到现在他都安然无恙,说不定他有什么能力威慑到那 些东西。”
拿着这份批复,张小川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一份辞职报告竟然换到了一份 副局长的任命书。
“小川,局里真的不能没有你。刘笑元他们可都等着你给他们报仇啊!还有 老吴,这几天我去看望了他几次,精神一直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赵惊海感 慨地说。
吴叔,我知道您不愿意离开北市是因为舍不得于阿姨,难道让我回去也是您 的意思吗?
“你有把握请张小川回来?”许小英问。
“请将不如激将。”赵惊海回答,“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第一章崔婴婴的前世今生
“张局,早上好!”郝乡乡调皮地对张小川说。
原来何平和郝乡乡的辞职报告局里都没批,不过两人都是在听说张小川同意 出任副局长后才回来重新履职的。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张小川很不习惯。
“以前怎样叫我,现在还怎样叫。”张小川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市公安 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
“把专案组的人都叫过来,到会议室开会。”张小川说。
“是,张队!”郝乡乡特意加重了张队两字的语气。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张小川对罗一鸣说。
“好!”罗一鸣站起来报告,“最近4 天,也就是阴历十九到二十二,又连 续死了数人。城规局总工程师聂有为,负责北大街改造工程的几位工程人员,还 有李大云,就是李芳的叔叔。”
第一章崔婴婴的前世今生
“张局,早上好!”郝乡乡调皮地对张小川说。
原来何平和郝乡乡的辞职报告局里都没批,不过两人都是在听说张小川同意 出任副局长后才回来重新履职的。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张小川很不习惯。
“以前怎样叫我,现在还怎样叫。”张小川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市公安 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
“把专案组的人都叫过来,到会议室开会。”张小川说。
“是,张队!”郝乡乡特意加重了张队两字的语气。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张小川对罗一鸣说。这个罗一鸣如今已经调到市局 来了。
“好!”罗一鸣站起来报告,“最近4 天,也就是阴历十九到二十二,又连 续死了数人。城规局总工程师聂有为,负责北大街改造工程的几位工程人员,还 有李大云,就是李芳的叔叔。”
“李芳的叔叔?”张小川惊讶地问。
罗一鸣点点头,说:“李大云前段时间刚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手术效果一直 不错。可是,大前天突然死了。”
“谁给他做的手术?”张小川怎么也没想到李大云会死。
“黄飞。”罗一鸣回答。
“怎么又是他?”郝乡乡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张小川一眼,发现张小川也皱着 眉头。
难道李大云也与十八年前的案子有关?不对啊,李大云一个普通的公交司机 怎么会和她们有仇恨呢?若要杀他十八年前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关于李大云的死,你们查出什么情况没有?”张小川问。
罗一鸣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等张局你回来吗,我们还没去查。”
“是张队,不是张局。”张小川纠正道。
“张队长,你可来了。”李大云的妻子看见张小川就哇地哭了起来,“你可 要给我们大云做主啊!那个天杀的黄飞,不知道在大云肚子里切了些什么,生生 把我们大云切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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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1:51 AM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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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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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川和郝乡乡好一阵安慰才让她止住哭声。
“大嫂,为了尽快查明真相,我们希望能对李师傅做解剖检查,你看——” 张小川说。
李妻想了想,点点头道:“横竖已经被黄飞切过了,只要能找出凶手,都听 你们的。”
张小川表示了对她的支持的感谢,又问:“李师傅死前可有什么比较反常的 事情吗?”
李妻回忆了一会儿,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大云走的当晚,曾 跟李力吵了一回。”
“李立是?”张小川问。
“就是我儿子。”李妻回答。
“李力现在在哪里?”张小川又问。
“他在市城市规划局上班。”李妻回答。
城规局的局长李云笛接待了张小川一行。
“张局长,你可不知道,聂工遇害在我们局里影响很不好啊。”李云笛诉苦 道。
“怎么回事?”张小川问。
“上次市里提出要把北大街改造成北市的新天地,聂工极力反对。”李云笛 说,“我是很赞成市里意见的,就批评了聂工,为此他差点和我动了手。现在他 突然遇害,我的压力很大。”
“聂工敢和李局长动手?”郝乡乡觉得奇怪。
李云笛尴尬地笑道:“聂工平时不这样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反对北大街改造?听说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张小 川问。
“他说我根本不懂城市规划。”李云笛对于这点似乎一直耿耿于怀,“我不 懂城市规划?当年我也做过他那个工作,现在北市都还能看到我当年的设计。比 如金元中心,那可是我十多年前设计的,你看,现在也没觉得落后吧。”
聂工为什么要反对北大街改造,联想到北大街最近的几起惨案,张小川觉得 那条街有点邪。
“对了,李局,李力是你这里的员工吧?”张小川问。
“恩,聂工的助手。你找他有事?”李云笛问。
“不是,他父亲最近遇害了。我正好也在过问那起案子。”张小川说。
“我去叫他过来。”李云笛道。
“还是我们直接去找他吧。”张小川说。
“你父亲遇害当晚,曾和你吵过一架?”张小川问李力。
李力点点头,眼圈还红红的,看来对父亲离去很伤心。
“为什么吵,吵的什么?应该记得吧!”张小川说。
“前几天负责北改的凤凰集团的贺董突然遇害了,她留下遗嘱把全部资产捐 献给北市,不过条件是北大街改造必须按照她原来的方案进行。”李力说。
哪里来的钱,终究还是回到了哪里,张小川暗道。
“这和你们父子吵架有什么关系吗?”郝乡乡问。
“上头有些不同声音,因为贺董的方案已经部分背离了当初市里的要求,所 以市里就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李力压低声音说,“当时,局里争论很激烈,李 局长决定按照市里的要求重新设计方案,可聂工表示反对。我站在李局长那边。 那天在家我无意中说起此事,被父亲痛骂了一通。”
“他怎么骂你?”郝乡乡问。
“他说当年的九宫十八庙就剩如今这一座了,要是还被我们毁了,连他这个 老北市都认不出这座城市了。”李力说,“其实他那是老思想。要是那九宫十八 庙不拆,哪里来的北市台商经济区、北市高新技术产业区?”
“后来你父亲就过世了?”张小川问。
李力点点头,道:“然后聂工也无缘无故死了。”
难怪李云笛说他压力大,敢情这聂工死之前还和他有过矛盾。
“北大街改造方案中,聂工和市里的主要分歧在哪里呢?”张小川想起这是 个疑问。
“市里决定对北大街附近的乾元观实施整体搬迁,聂工一直反对。”李力说。
“张队,这几个人好象都和北大街改造有关。”车上,郝乡乡说。
张小川点点头,看来北大街真的不一般,得去查查这条老街的历史。
“你回去找找北大街,还有乾元观的资料,再通知他们对李大云的进行尸检。” 张小川说,“我再去找北改工程的负责人了解了解情况。”
郝乡乡回到局里,连忙去找肇大庆,把张小川的要求告诉了他。然后又急冲 冲赶到市图书馆本地文史资料室,找到了负责人。谢天谢地,她还没有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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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1:51 AM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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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了来意后,本地文史资料室的陆主任相当配合,很快在如山的资料中找 到了郝乡乡需要的东西。
“谢谢陆主任。”郝乡乡感激地说。
“瞧你说的,现在有兴趣来了解北市历史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陆主任笑 道,“何况你们是案子需要呢。”
“那我得多帮咱们北市宣传宣传。”郝乡乡说。
“哎,以前的朋友回来,想找个地儿去念想念想吧,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陆主任叹息道。
郝乡乡出来,匆忙往公安局赶。
路上,遇见了每天的下班高峰,塞车,急得她不行。
突然,她看到旁边一辆出租车上有个熟悉的侧影。
“颜姐!”她惊呼。
那个侧影一回头,果然是颜丹沉。
“你也回来啦?”郝乡乡高兴地说。
颜丹沉冲她做了个嘘的动作,道:“别给小川说,我要吓吓他。”
“张队可能就在局上,要不咱们一路。”郝乡乡建议。
颜丹沉做了个ok的手势。
“张队在吗?”回到局上,郝乡乡随便抓了个人问。
“刚回来。”
来到大办公室,郝乡乡轻轻推开门,嘿,没看见张小川,那么他应该在自己 的小办公室里。她招招手,颜丹沉跟了进来。
“张队,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郝乡乡到张小川门前敲着门说。
“进来!”张小川应到。
“哧——”颜丹沉推开了门。
“丹沉!”
“哧——”颜丹沉推开了门。
“丹沉!”张小川惊道,“你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啊?”颜丹沉故意不满地说。
“你不是答应不会跟来的吗?要不——”张小川有些不悦。
“要不你还不会回来做你这个队长!”颜丹沉走了进去,郝乡乡在外面,进 也不是,退也不是,“你放心,妈同意了不过来,就我一个人。”
她说完转身一看,郝乡乡还没进来,赶紧出来拉住郝乡乡。
“咱们今天去聚一下吧!一来欢迎颜姐的到来,二来庆祝张队又回来做我们 的领导。”郝乡乡对办公室里的人提议道。
“好!好!”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同意。
“乡乡,你还漏了一条。”罗一鸣说,“何平和你能回来,也值得庆祝,特 别是你这个大美女。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又起哄说是。
张小川出来,看着这些下属那一张张或美丽或平凡的笑脸,心里有种说不出 的感情。
笑元,我终于还是没听你的话,还是回来了。
如果你能看见这一切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你看,那一张张笑脸,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一聚楼三楼,兰花厅。
罗一超举起酒杯,说要敬张小川。
张小川制止了他,叫服务员拿过来四个杯子,斟满酒,放在主座上。
然后他举起酒杯说:“咱们一起敬刘笑元、张克徽、苏炜、王青,希望他们 的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尽快找出事情真相,让悲剧不再重演。”
一时间,大家都垂下头,郝乡乡已经开始抹眼泪。
夜已经深了,张小川家里的灯还亮着。
颜丹沉端了一杯果汁过来,放在他面前,道:“什么书?看得这么有劲?”
张小川推开果汁道:“去冲杯咖啡来吧,提提神。”
颜丹沉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北州州志》。忽然,她觉得脖子上似 乎一凉,不过也没太在意。
“怎么开始研究起历史来了?”颜丹沉好奇地问。
“前几天死了几个人,都跟北大街改造有关。我想了解一下北大街的历史。” 张小川回答。
“遇害的都是些什么人?”颜丹沉问。
“李大云,就是李芳的叔叔也遇害了。”张小川说。
“李大云?他跟她们好象无怨无仇啊。”颜丹沉惊问,“他死时身上有没有 冥币?”
“不清楚。他的家人叫了120 ,只怕有也被他们弄丢了。”张小川回答。
“死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颜丹沉又问,“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名堂没 有?”
张小川放下书,无奈地摇摇头:“就只知道乾元观以前是广东会馆,后来被 改成道观,解放后又改成市青少年宫。至于北大街只知道是以前最繁华的商业街。 不过对金元倒是有些发现。”
“什么发现?”颜丹沉颇感兴趣,坐下来问。
“以前一直没怎么注意金元,原来那里就是十八年前的精神病院。”张小川 说。
颜丹沉惊道:“那就是崔婴婴曾待过的地方。难怪那么多人都死在金元附近。 那么现在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她的杰作?”
“崔婴婴为什么要杀他们呢?”颜丹沉又问,“孙小红已经死了,当年跟孙 小红、贺红雷有过关联的人也死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难道不止一个崔婴婴?”
张小川摇摇头,道:“我今天专门去贺冉的公司调查过,遇害那几个工程人 员跟十八年前的冤案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觉得最近这几个人的死另有原 因。”
颜丹沉想想也是,点点头。
“丹沉,你先休息吧!”张小川爱怜地说,“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干嘛?”颜丹沉紧张地问,“你想去北大街?”
张小川点点头,道:“什么都瞒不了你,所以我也不想瞒你。”
经过最近几起事故,北大街改造工程已经完全停工,连留下来敲敲打打做些 琐碎活儿的工人都不见了,整个工地一片狼籍。
“真拿你没办法。”张小川一边停车一边道。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才来?少臭美,我是好奇。”颜丹沉故意说,可惜这个 玩笑还是无法驱除颜丹沉心头那丝恐惧。
其实北大街是个统称,范围包括周围三四条街道,如今好多建筑都已经被推 倒或炸掉,所以基本上连成了一片。
“乾元观在那边,咱们去看看。”张小川拉住颜丹沉的手,发现她手心有冷 汗。
昏黄的灯光下,千创百痍的建筑投下各种各样的阴影,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扑扑——”角落里有人脚踩废墟的声音。
颜丹沉心头一紧,跨出去一半的脚不禁又收了回来,把张小川的手抓得更紧 了。
“过去看看!”张小川轻轻说。
话刚说完,废墟里一跛一跛走出来一个老头儿。
“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嘛?”老头瞪了张小川两人一眼,与他们擦身而 过。
“老伯,你在这里?”张小川问。
“守夜的。”老头儿头也没转径直走了,还嘟噜道,“这两人后面那姑娘怎 么老奇怪,打扮得跟个鬼一样。”
可惜,张小川没有听到。
昨晚不知怎么了,一直睡不着(最后估计在4-5 点才睡着,早上7 点就起来 了)
头痛得厉害,所以一上午望着键盘和显示器总不知道敲什么字55555555555 中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努力弥补
“吓我一跳。”颜丹沉摸着心口说。
张小川攥紧颜丹沉的手,道:“人吓人,没什么。走,前面去看看。”
老戏院紧临着乾元观。
在经过戏园子时,张小川禁不住多望了几眼。可惜里面灰蒙蒙一片,看不大 清楚。
乾元观四周布满了钢管扎成的脚手架,已经分辨不出它原来的模样。张小川 不由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现黄飞尸体的情景:黄飞身穿白大褂仰躺在这里,面带笑 容,手指微翘做兰花状,似乎身前还唱着那出奇怪的《六月雪》。
“进去吗?”颜丹沉小声问。
张小川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回去吧。”
待他们赶回家里,颜丹沉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地。
“我去洗个澡。”她对张小川说。
他们都没注意到,走时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北州州志》如今已经在最下面。
“铃——”无论晚上谁得多暗,闹钟都能把张小川叫醒。
四十分钟后,张小川准时出现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里。
“张队。”肇大庆第一个进来报道,“李大云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有异常情况吗?”张小川接过报告翻了起来。
“死者内脏有多处损伤,心、肝都有被撕撤的痕迹,应该是新伤,不是黄飞 手术时所为,还有死者腹部的伤口早已经结痂。”肇大庆说。
“被撕扯?”张小川随口问。
“对,特别是心脏。”肇大庆指着报告中一副图片说,“你看,就像一只小 手生生把心脏扯去了一半。”
“崔婴婴!”张小川条件反射地惊道。
肇大庆被张小川的反应吓了一跳。
张小川合上报告,说:“把他们都叫进来。”
一会儿,何平、郝乡乡、罗一超等人都进来了。
“大家坐下。”张小川拿着手里的报告说,“李大云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心 肝被毁,身上却没有伤口。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对手。”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道:“杜离花十八年前没害他,十八年后更犯不着 ;程金定杀的都是从前陷害过她的人,加上她费劲心机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认为 她不会滥杀无辜,现在最值得怀疑的目标是崔婴婴。”
“这个崔婴婴太诡异了。”郝乡乡说,“连杜离花和程金定似乎都很忌惮她。 而关于她的资料,目前我们几乎是空白。”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调查崔家。”张小川说,“今天可又有人报 案?”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如果有一天没有人来报案,大家反而会觉得奇怪了。 不过今天还没听说哪里又发生了命案。
张小川安排完各小组的工作,叫过郝乡乡道:“乡乡,你找的那几本资料我 大致看了看,没什么发现。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关于那片还有没有什么情况。”
这是张小川第二次造访国强厂宿舍二号楼十号。
旧愁未去,新恨又来,李家可真是个多灾多厄的家庭。
李大进倒并不是特别悲伤,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都经历过了,看来弟弟 的死并未在情感上对他造成多大冲击。
“张队长,我女儿的事多亏了你。”李大进拉住张小川的手道。
张小川笑笑,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说到底,公安局还没真正为李芳一案找 出凶手。
“李师傅,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厂里的情况。”张小川说。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李大进忙不迭地说。
“李师傅,你还记得崔长生这个人吗?”张小川问。
听到这个名字,李大进脸色一变,显然女儿的事在他心里还有阴影。不过他 还是很配合地回答:“记得,我和他是同一年进的厂里。”
“听说你们还在一个车间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张小川问。
李大进点点头。
“那你能回忆一些他当年的事吗?比如工作,家庭。”张小川说。
李大进沉思了片刻,道:“我进412 厂,就是后来的国强,被分在第一生产 车间,跟余师傅学习。不久余师傅又带了一个徒弟,就是崔长生。他比我晚到几 个月吧。以后412 军转民,他趁这个机会当上了车间主任。到改革开放初期,他 又下海经商去了。”
张小川回头看看郝乡乡,她正在做着记录。
“他在国强时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我和他在同一个车间干了好几年。他人倒是脑子活,手脚麻利,学什么都 特别快,还有一点就是很善于跑关系,所以后来改革的时候,他才能当上车间主 任的。”李大进说这话时脸色颇有些不快,看来当时他多半在与崔长生的竞争中 失利,到如今还耿耿于怀。
“就这些吗?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张小川略感失望。
“奇怪的地方?”李大进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他的老婆有点奇怪。 不知道这算不算?”
张小川喜道:“快说,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当年国强厂的小伙子,那叫一个俏,到处有人访着问着给你介 绍对象。”李大进有点喜行于色,幸好他妻子不在,“不过崔长生对些事一直不 怎么热心。”
听他的话,他当年对这些事儿肯定很热心了!难怪后来车间主任也没混上。
“不过后来不知道谁给他说了一个对象,他居然闪电结婚,让大伙儿目瞪口 呆。”李大进继续道,“他那个老婆,听说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做家务,带孩子, 从没到厂里去过。我唯一一次见到她还是后来崔长生的寿宴上。”
“就是他那场隆重的四十大寿?”张小川问。
李大进点点头,脸色略有些难看,想必是回忆起自己的女儿了。
“你能描述描述他妻子吗?”张小川安慰了他几句,又问。
“一张脸煞白,像是生了大病一直没好,很少说话,就抱着她那个女儿站着。” 李大进描述完,又恼道,“她那个女儿,不知道与我们家有什么仇恨,居然当着 许多人的面诅咒芳芳。我老伴儿当场就被吓哭了。哎,只是没想到——”
难道这母女二人都有秘密?张小川暗道。
“你对他妻子还知道些什么?”郝乡乡记录记录着居然问了一句。
李大进摇摇头,道:“根本一点都不知道。有一次我问崔长生他老婆叫什么 名字,他居然骂我神经病。”
“谁给他牵线搭的桥?”张小川问。
李大进再次摇摇头,道:“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余师傅,他有什么事可 能会给余师傅说。”
“除了这次,你对他女儿还有什么了解吗?”张小川问。
李大进又摇头道:“跟他老婆一样,一无所知。”
看来,李大进虽然与崔长生在同一个车间工作数年,好象关系并不怎么样。
“除了你,平时李大进和谁关系比较好?”张小川又问。
“余师傅,崔长生一直挺尊敬他,还有就是厂里的领导。”李大进道。
所幸余师傅就在隔壁一栋楼,李大进很快带领张小川二人找到了他家。
不过他家里没人,于是张小川决定去找找他们领导。
敲开了当时第一车间郑主任的家门,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把他们迎了进去。
寒暄过后,张小川知道了眼前的老者正是郑主任,于是正式进入话题。
“郑老,你对以前你的部下崔长生还有印象吗?”张小川问。
“记得,记得。”郑主任的声音倒还洪亮,“他是我这个车间出的北市第一 富翁,我怎么忘得了。”
“你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张小川又问。
“你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张小川又问。
“印象最深?”郑主任考虑了一下,说,“当然是他放着好好的车间主任不 当,偏跑出去经商这事。”
“在你们厂里的时候呢?”张小川问。
“我想想,”郑主任毕竟老了,可能记忆力确实有些退化,“对了,他是个 热心人,能说会道,可后来娶了妻子后就变得少言寡语。”
“你认识他老婆吗?”张小川问。
“不认识,他和我们往来,一般不谈家事。”郑主任道,“不过我倒是在他 后来的宴会上见过他妻子一次。”
这样看,崔妻还不是一般的神秘,似乎出现在大众的目光下就只有那么一次, 难道就没有人和她打过交道吗?
门外稀稀唆唆的声音,有人在开门,之后一位提着一大堆东西的中年妇女进 来了。
“爸,你这是?”中年妇女望着张小川等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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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个案子找郑老了解一点信息。”郝乡乡赶紧道。
“哦!”中年妇女释然笑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做饭了。”
她走进厨房,放好东西,探出个身子,说:“警察同志,今天我在金元买东 西听说一件怪事,不知道在不在你们管的范畴。”
“什么事?”张小川对金元比较敏感。
“听说一家丝绸店的白色丝绸被盗了许多。”中年妇女道,“但是不知道是 谁干的?”
不过是件普通盗窃案而已,当地派出所自然会派人去过问的。
张小川也没怎么在意。
“张队,不仅崔长生的女儿,他老婆也透着古怪呢。”路上,郝乡乡说。
“是啊。现在所有的人对她们母子都知之甚少。如果贺冉还在就好了,她一 定知道她们的事儿。”张小川遗憾地说。
“不是还有个余师傅吗?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帮助。”郝乡乡满怀希望地说。
金元购物中心一楼,监控机房。
中心安保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回放着昨天的录象。录象资料已经回放了好几 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发现有谁到丝绸店盗窃过丝绸。
三楼的一个挂着蝉衣招牌的店面里,有人正在整理着货物。
“老三,你说咱们要不要报案?”老板娘模样的人说。
那个老三头也没抬,道:“先等等商场的说法吧。”
老板娘想想,点头同意。
回到局里,已经中午时分。颜丹沉打电话过来,叫回家吃饭。
张小川拉上门,正待出去,听到隔壁办公室有什么声响。
那是刘笑元的办公室,因为大家对着他的思念,办公室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张小川轻轻推开刘笑元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
是不是听错了?张小川带上门出来。
“乡乡,小颜叫你一起过去?”张小川说。
郝乡乡欢喜道:“真的!那我可的去尝尝颜姐的手艺。”
颜丹沉正在书房看张小川带回来的那几本资料,就听见郝乡乡的声音了, “颜姐,我可饿了,饭都做好了吗?”
她放下书,出来道:“都好了,就等你们的嘴巴。”
饭桌上,郝乡乡把今天上午的见闻给颜丹沉说了一遍。
“一个崔婴婴已经够烦了,如今还钻出一个她的妈。颜姐,你说这事怎么办?” 郝乡乡把事情说完补充道。
颜丹沉笑笑,道:“难道除了贺红雷,崔家没有其他亲戚吗?”
“这个我早查过了。崔长生是从外地分配到北市的,在北市没有亲戚。上次 要不是冯刚强说出来,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亲戚呢。”郝乡乡说。
“叮铃——”电话在响。
“张队,刚刚得到的消息,金元有人遇害了。”何平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何平问。
金元安保部的经理小心地回答:“昨天夜里有家铺面失窃,正好是他在三楼 值班,我们就与他联系。谁知道他家人说他一直没回去,我们发现今天早上他也 没交班。后来就在一个库房里发现了他。”
“谁第一个发现?”何平有问。
“她!”经理指着一个中年妇女说,“我们这里的商家。”
“说说你发现他的情况。”何平对那个妇女道。
中年妇女似乎还心有余悸,说话声音都有点发抖:“今天早上我打开门面, 发现绸缎丢了不少,于是就找了商场安保部。之后我想把货补齐,就到楼下的仓 库里搬货,然后就发现他躺在里面。当时吓死我了。”
中女妇女捂着胸口又道:“他当时睁着大眼睛,张大了嘴,总之非常可怕。”
“他是什么时候到你们这里工作的?平时工作情况怎样?”何平又问。
“来了几年了,工作很不错。”经理回答。
“把他家地址给我。”何平说。
“好,我马上去找人力资源部要,你稍等。”经理道。
何平点点头,又对中年妇女说:“带我到你的店里看看,还有仓库。”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店,面积虽不大,但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布局摆设 都恰到好处,透露出一股谈谈的江南气息,与其经营的内容相得益彰。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店,面积虽不大,但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布局摆设 都恰到好处,透露出一股谈谈的江南气息,与其经营的内容相得益彰,连小店的 名字都透着幽雅——蝉衣。
何平进去看了看,指着货架上几匹白色的东西问:“失窃的绸缎原来就在这 里吗?”
“对,一直是放在这个位置的。”中年妇女比画着,“因为那是苏州产的上 等塔夫绸,非常名贵,所以放得比较靠后。”
这个位置是在小店的最深处。
“早上来开门时,可曾注意到门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何平又问。
“门是好好的。”中年妇女站出去,刷地拉出钢丝防护门,“你看,一跟钢 丝都没断。”
“昨天的顾客中可有比较奇特的?”何平继续问。
“没什么奇特的人啊。”中年妇女回忆了半天,忽然道,“对了,昨天有个 大买主,一来就要三十匹苏塔。”
“男的女的?”何平追问。
“是个年轻女子,指名要苏州产的塔王,我这个小店里也就七八匹的库存, 所以她去了其他地方。”中年妇女道。
“长什么模样?”何平边转边问,随手摸了摸她口中的塔王,手感确实很细 腻。
“没注意看,昨天我生意很好,忙着招呼客人去了。”中年妇女说。
“那带我去仓库看一下。”何平放下绸缎道。
中年妇女正点头间,安保部的经理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张小川。
“张队,你来了。”何平道。
“接到你的电话,我饭都没顾上吃。”张小川笑道。
“怎么回事?”在下楼去仓库的路上,张小川拉住何平问。
“刚才那家丝绸店昨夜丢失了几匹绸缎,在她的仓库里发现了当时值夜班的 保安。”何平大致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仓库在副一楼,里面光线不如上面那么亮堂,不过还是看得清楚。
中年妇女打开仓库,指着里面道:“就是这里。早上我一开门尸体扑就倒了 出来,吓得我魂飞魄散。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非把我吓死不可。”
张小川进去看看,里面没有一丝血迹,所有货物码得整整齐齐,问:“早上 也是这个样子吗?”
“对。我没有动一下,连东西都没取。”中年妇女说。
连现场都不知道保护,警察没来居然就把尸体搬了出去,什么安保部。张小 川暗骂道。
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张小川出来道:“去监控室看看昨晚 的录象。”
“录象我们看了好几遍了,没发现小偷的踪迹。”安保部经理对张小川说。
“好几遍可不够,起码要看好几十遍。”张小川回道。
监控室的人又一次把录象资料从头放了几遍,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由于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并没有正对着丝绸店以及下面的库房,所以两段录象 都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角落。
“再放一遍。”张小川说,“速度别太快,我叫停就停。”
工作人员又把录象倒回到小店关门那个时点开始播放。
屏幕上,只看到昏暗的灯光和小店的一个角落。
“停!”张小川突然喊道。
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张小川伸过头来仔细看了看,道:“回一点。”
工作人员把画面倒回去几秒钟,重新播放。
“停!就是这里。”张小川指着屏幕说。
何平凑过来,看到屏幕左下角有一小截红色的东西在飘,好象是裙子下摆, 而位置正好在丝绸店附近。
“这是什么?”张小川问,“商场搞活动挂的彩旗?”
安保部经理过来看看,摇摇头。
“难道是——”何平喃喃道。
“谁?”张小川听了何平的话问道。
“程金定。”何平不确定地说,“她那身鲜红的衣服太惹眼了。”
处理了金元的事情,已经是午后了。
“张队,今天我赔你那顿饭。”何平拉开车门道。
“好啊!我也这么想。”张小川笑道。
何平开着车把张小川带到了一家饭馆。几个人随便叫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 酒。
“何平,你对今天这事怎么看?”张小川问。
“今天我总算发现,近来所有的事都是围绕着金元发生的。”何平蘸着酒在 桌子上画着,道,“你看,从最开始的李芳,后来的报社老王、云端服务生、剧 团那几位、黄达、黄飞、老孙、刘阿姨等等,甚至于我们那几个兄弟,都是死在 金元周围,也就是案子一直在这一带蔓延。”
“对。”张小川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所有死的人都是在城南。”
张小川说着也蘸了酒在桌子上画道:“这里是北大街,也就是整座城市的最 中心。你看,所以死的人都在北大街南面,而没有越过北大街。”
“你的意思是,北大街有什么东西阻挡着她们?”何平说。
张小川点点头,道“下一步我们要重点布控金元和北大街两个地方。咱们一 人守一边,怎么样?”
何平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乡乡,走,我们去找余师傅。”张小川回局上时大多数人都到了,他先给 肇大庆交代了一下,让他去检查检查那个保安的尸体,然后对郝乡乡说。
肇大庆居然乐呵呵地说:“我的生意可真好。”
路上,郝乡乡对张小川说:“张队,崔长生既然曾是国强的干部,那么他在 那边一定有过宿舍,咱们去问问?”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张小川拍拍自己的脑袋。
想不到余师傅居然比郑主任要年轻,其实说年轻也不年轻了,头发已经斑白。
“你们想了解长生啊。”余师傅非常客气,老工人那种淳朴在他身上体现得 淋漓尽致,“他是我带过最聪明,最勤快的徒弟。好多东西,别人学十几遍都不 定做得来,他学过三两遍就能做得跟熟手一样。关键是两个字,用心。”
说起往事,余师傅娓娓道来:“人家都说,师留三分技。可我对他,绝对是 毫无保留,所有我知道的东西全部一古脑教给他。不过他也争气,在全厂的青工 里算是技术最好的一个,也算给我长了脸。”
看来余师傅赞美起这个徒弟没有个头,张小川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余师傅, 你对你那个徒弟媳妇有印象吗?”
提起这个徒弟媳妇,余师傅语气马上就转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长生 自打结婚过后,对我这个师傅也不如原来那样热情了。以前吧,还时不时请我到 家里去喝两盅,他媳妇一娶,我就很少去了。”
“崔长生结婚前,跟你说起过这桩婚事吗?”张小川问。
“提起过一次。”余师傅说,“那回,长生突然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还不 相信,以前没听说他和谁处过啊。我就问他,姑娘是哪里的,在哪个单位工作。 长生说出来吓我一跳,说对方是在北市孤儿院长大的,没有工作。我当时不同意 他这门婚事,可长生像中了魔一样喜欢那个姑娘。最后就结婚了。”
“那崔长生呢,他是哪里人?他结婚时有亲戚朋友过来吗?”张小川问。
“听长生说他是南市人,父母早亡,结婚时非常简单,也就我和厂里几个领 导参加。”余师傅说。
不知道贺红雷是几时和他认上亲的?张小川纳闷。
“你对你那位徒弟媳妇印象如何?”张小川继续问道。
“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才知道,我那个徒弟媳妇是个哑巴。”余师傅说,“不 过长生倒不介意,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
哑巴?难怪李大云、郑主任都会说她少言寡语。
“除了哑巴还有没有其他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余师傅顿了顿,道:“结婚那天就奇怪。别人结婚都穿大红的喜庆衣服,我 那个徒弟媳妇偏偏要穿大白绸子,像是丧服一样,看着就不吉利。没有父母的孩 子,就是缺教养,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大白绸子?金元失窃的不正是纯白的苏州塔夫绸吗?
“还有吗?”张小川真希望余师傅能把知道的东西快点说完。
“还有?”余师傅想想,恍然道,“哦,有一次,我去他们家。为什么事忘 记了,反正我是去找长生。当时长生不在家,我看到我那徒弟媳妇一个人在家扎 纸人。”
“扎纸人?”张小川和郝乡乡同时道,说罢两人对望了一眼。
“后来长生就不准我一个人再去他们家了。”余师傅看到两人都很惊奇,连 忙补充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纸,反正挺光滑,挺好看的。我怀疑我那个徒弟媳 妇这里不正常。”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说。
张小川定了定神,继续问:“他为什么离开北市?”
“嫌厂里钱少,想出去挣大钱呗。”余师傅道。
“他有个女儿,你还记得吗?”张小川又问。
“你们是说婴婴吧!长生离开北市的时候还没有孩子,回来时婴婴都快三岁 了。那孩子,命苦,不但畸形,脑子也有问题。”余师傅怜惜地说,“平时她头 发遮住了你看不出来,她的脸比咱们宽很多,有点吓人。我看是遗传,她妈就有 问题。真不明白当初长生看中了他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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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1:56 AM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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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特别漂亮吧!”郝乡乡在边上说。
“漂亮是漂亮,一个漂亮的神经病,摊上你愿意要吗?”余师傅望着张小川 说。
张小川连忙笑着摇头。
“余师傅,你那徒弟当时住哪儿呢?”张小川问,“还有后来回来又住哪里 呢?”
“就我们这里底楼那个仓库。”余师傅说,“他最后离开北市时也没说房子 怎么处理,厂里就回收来做了仓库。万一哪天他要回来了,也能用。”
“他那么有钱,就算回来了能住那样的房子啊?”郝乡乡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个念想啊,人老了总回忆起年轻时的事,说不定他还 喜欢呢。”余师傅笑道。
“你方便吗,要不,带我们去看看。”张小川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余师傅站起来拍拍胸口道,“别看我老了,身体倍儿 棒。当了一辈子工人,什么没捞上,就捞了一副好身板儿。”
“有钱难买健康,余师傅你这是好福气。”张笑川笑道。
余师傅找到管理仓库的人员,打开了仓库。
“吱”地推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这是一套很老的那种两居室房子,厨房在走廊里,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里 面就一个小客厅,两间卧室。现在则堆了一些拖把、扫帚、簸箕之类的东西。
客厅的墙上早已班班驳驳,连房间本来的颜色都几乎看不清了。也许因为偶 尔有人进来的缘故,倒也并不太脏。
“他们的新房是哪间?”张小川问余师傅。
“这边。”余师傅指着客厅左边那间屋子说。
走近了,才发现门上厚厚的灰尘下,依稀还有个“喜”字的影子。
屋子里面到处都是蛛丝,比客厅还要破旧,似乎好多年没人来打扫过。正队 着窗台的地方,有一张小小的老式梳妆台。
张小川转身示意了一下,郝乡乡从外面拿进来一把短扫帚。
轻轻拭去梳妆台上经年的灰尘,玻璃底下一张已经严重泛黄的照片显露出来。
照片上只有一个人。
“那是长生。”余师傅果然身体健康,居然老眼未花,一眼就认了出来。
照片上那个男子开心地笑着。他的旁边本应也有一人,不过已经被剪刀剪去, 只剩一个轮廓。
这是张小川、郝乡乡第一次见到崔长生的真容。张小川小心地掀起玻璃,取 出照片,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他又轻轻拉开梳妆台下面的小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转身看看,靠里的那边有一张老式双人床。床几近腐朽,似乎一碰就会轰然 粉碎。床头的墙上,隐约画着些什么东西。
张小川用扫帚拂了拂墙面,依稀看出是用红色颜料胡乱画了几行东西。
郝乡乡掏出相机,卡卡拍了几张。
张小川又仔细看了看,没再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去那间看看。”张小川对郝乡乡说。
另一间屋子里有张跛了一条腿的桌子,散乱摆着几条凳子,显然这里曾被当 作饭厅使用。
墙上也有图画的痕迹,张小川又扫了扫,还是几行看不懂的东西。
郝乡乡又闪了几张。
“余师傅,你知道你徒弟媳妇叫什么名字吗?”张小川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就随口问了句。
“不知道。从没听长生说过,孤儿院长大的,可能没有名字吧。”余师傅回 答。
张三李死总得有个代号吧,怎么连名字都没人知道。张小川暗想。
“还有,你徒弟发财之后回北市,就没到这里来过了吗?”张小川又问。
“唯一一次到这边来,还是来看望我这个师傅。他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 余师傅似乎有点得意,“不过他没进这屋。”
“那他当时住在哪里?”张小川问。
“在北河口那边买了一栋房子,后来被推了。”余师傅说。
“是不是现在凤凰大厦的位置?”张小川想起了贺冉的凤凰集团北市分公司 就在那边。
余师傅想了想,点头道:“大概就是那个方位吧。”
张小川想想,在这屋子里多半不可能再有什么发现了,就说:“那我们先出 去吧。”
众人转身出门,仓库管理员拉上门,就在门被合上那一刹那,门缝里依稀可 以看到从窗户外吹进来一个小纸人,轻轻飘落在屋子的地上。
可惜,门已经被锁上了。
告别余师傅,张小川急忙往局里赶。
“张队,下一步怎么办?”郝乡乡总喜欢问这个问题,所以张小川认为她不 是当领导的料。不过她倒无所谓,依然乐此不疲。
“先回去,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张小川说。
其实郝乡乡知道,每次张小川这样说,心里都已经有了主意。
回到局上,又是肇大庆第一个来报告:“张队,金元那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跟李大云的一样,心脏严重损坏,但是没有皮外伤。”
“知道了。何平、罗一超呢,叫他们都进来。”这个结果已经在张小川意料 之中。
一会儿,人都到了。
张小川开始说:“金元那名保安的检查结果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今天晚上 我准备分两批蹲点,一批在金元,一批在北大街。乡乡,你还是不参加。”
“不行,这是歧视。”郝乡乡抢过话头大声道,“如果你再这样排斥我,以 后你别想我再做你的跟屁虫了。”
“乡乡,你是——”张小川劝道。
“不行,我要无条件参加。”郝乡乡做了一个stop的动作,“否则一切免谈。”
张小川摇摇头,看来已经向郝乡乡投降了。
“好吧,好吧。你就跟我一组,到金元。何平、罗一超,你们俩带几个人去 北大街,注意不能深入,选择附近位置好的大楼蹲点。”张小川安排道。
入夜的时候,颜丹沉打电话过来。
“小川,你们今天晚上又要执行任务?”颜丹沉关心地问。
“恩,在金元中心里面守点。”张小川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道:“小川,我也来。”
“你来干什么?”张小川训斥道。
“别忘了,我既是你妻子,也是你的战友。”颜丹沉坚决地说,“就算有事, 我也要陪着你。”
张小川思考了一阵,终于道:“那好吧,过来直接到一楼的监控室。”
其实,颜丹沉一个人在家,他何尝又放过心啊!
监控室里,人头攒动。
金元安保部的人已经在丝绸店正对面以及其仓库的正对面都装上了监控器。
这个时候,张小川、郝乡乡正聚精会神坐在那里,四只眼睛紧盯着监控屏幕。
时间一分分过去,二十几个监控屏幕都显示一切正常。
郝乡乡揉揉眼睛,道:“眼睛都看痛了。”
“张队长,有人找你。”外面有人喊。
“叫她进来。”张小川头也没回,他猜想是颜丹沉赶过来了。
果然是颜丹沉,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颜姐,你拎的啥?”郝乡乡看到颜丹沉,起身迎道。
颜丹沉笑笑,说:“吃的,怕你们半夜饿了。”
郝乡乡高兴地抱住颜丹沉,道:“颜姐真好。”
“你们在看什么?”颜丹沉指着张小川的背影问,她还不知道金元发生的事。
“张队在监控三楼上的一举一动呢。”颜丹沉把事情原委大致给她讲述了一 遍。
“这样啊,那也算我一份。”颜丹沉放下东西,也来到屏幕前。
“张队,你怎么看那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郝乡乡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谁说我眼睛没眨?”张小川仍然注意着屏幕,“我腰都坐酸了。”
“起来走动一下吧!”颜丹沉建议道,“这样长时间坐着不利于血液流动。”
张小川终于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而此时金元本身负责监控的安保人员可以昏昏欲睡了。
颜丹沉从口袋里摸出几块东西,道:“来,嚼嚼清凉糖,提神醒脑。”
郝乡乡赶紧接过去一块,含进嘴里,赞道:“果然清凉。”
张小川也接过一块,剥了纸,又转身观察监控屏幕。
“啊——”他手里的糖块啪地滑落到地上,“快看!快看!”
同时传送着三楼丝绸店和底楼丝绸仓库实时画面的九号显示屏突然一片漆黑。
“快起来。”郝乡乡马上摇醒那几位工作人员,“有情况,快起来。”
那几人包括安保部经理经这一阵摇晃,才逐渐清醒过来。
“你马上带人去三楼,”张小川指着安保经理道,“再找个人带我去底楼。 乡乡和小颜在这里继续监视。”
安保经理看到了屏幕上的异样,赶紧指着下属吩咐道:“你,你,你,跟我 去三楼;你,你,你,带张队长去底楼;都带好家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张小川等人涌了出去。
整个监控室就剩郝乡乡和颜丹沉两个人。郝乡乡赶紧摸出手*,紧张地四下 望了望。
北大街对面那幢很高的居民楼楼顶,何平正带着几个人架着望远镜密切监视 着整个北大街工地。
“何平,有什么发现没有?”安排在北大街附近的罗一超打电话过来问。
“还没有发现。”何平回答。
副一楼仓库离监控室不太远,张小川等人很快就到了仓库门口。
“快把灯全部打开。”张小川命令道。
一名保安赶紧钻进旁边的电力室,嚓嚓把开关全部打开。
一时间,整个仓库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灯光下。
“快去丝绸仓库。”张小川又命令道。
保安带领着张小川奔到丝绸仓库面前,仓库没有任何异样。
“嘟”一名保安的对讲机响起。
“张队,经理找你!”保安说了两句,忙把对讲机递过来。
“张队长,刚才我们在三楼的楼梯口好象看到一个红影子,一闪而过。”对 讲机里安保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是,等我们上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啊——”监控室里,郝乡乡见鬼似的惊叫起来。
她拿*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可是一名职业刑警身上绝不应该出现的情 况。
颜丹沉也张大了嘴巴,呆呆望着监控屏幕。
九号显示屏闪了几下后,居然又显出画面——一只全是眼白,没有眼珠的大 眼睛霸占了整个屏幕,更可怕的是,那只眼睛居然眨了两下,有一种叫人毛骨悚 然的诡异;然后眼睛不见了,一团红影摇曳着渐渐向远处走去。
突然,画面又闪动了几下,张小川和安保经理通话的图象出现在上面。
颜丹沉一下子摊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旁边的郝乡乡。
“有情况,”何平再次凑近看了看,马上拨通罗一超的电话,道:“你前面 拐弯处出现了一辆汽车。”
罗一超连忙打火启动,把车往前面开过去。
果真有一辆车,而且还是4 路公交车。
罗一超一下子想起上次蹲点守4 路车的情景,想起了他手下牺牲的那名干警。
4 路车已经渐渐远去,罗一超回过神来,赶紧往前追。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离那辆车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
追到金元站的时候,4 路车停了下来,站台上一个模糊的红影子跳上了车, 车又继续前行。
“到哪里了?”何平在电话里问,“有什么情况?”
“到金元了,还在继续追。”罗一超有点紧张,“刚才隐约看到一个红影子 上了车。”
“好,我马上汇报张队。”何平挂断了电话。
“什么?罗一超追到金元了!”张小川还在金元的底楼仓库,“好,好,我 知道了。你继续监视北大街。”
随后,金元停车场里冲出来一辆警车。
“罗一超,你到哪里了?”张小川联系上罗一超。
“快到国强附近了。”罗一超听到张小川的声音,振作精神回答。
“好,你注意保持车距,我马上就到。”幸好半夜车比较少,张小川一路横 冲直撞。
渐渐的,他能看见前面罗一超的车了。
“有新情况。”罗一超报告道,“国强站有人上了车。”
“看清楚是谁没有?”张小川心里一紧。
“没看清,好象是个老头儿。”罗一超报告。
老头儿?张小川暗暗叫苦,这两天接连走访了四个老头儿,不知道会不会是 他们中的某个。
终于,张小川追上了罗一超,也看见了前面那辆熟悉的4 路车。
4 路车不紧不慢地开着,似乎有意把他们往前面带。
这种奇怪的场面一直保持到4 路车的终点站,北河口。
到北河口站后,4 路车居然真的停了下来,车门“嚓”地打开,上面跳下来 一个红影子,一扭一扭往不远处的凤凰大厦走去。
张小川抬眼望去,凤凰大厦几个大字被蓝色的射灯照得熠熠生辉。
“走,追过去。”张小川翻身下车,挥挥手里的*,对罗一超以及他车里另 两位同事说。
罗一超几人下了车,谨慎地掏出*支,跟在张小川身后。
渐渐逼近那辆4 路车了,隐约看得到车上人影攒动。
不远处红色影子依然一摇一摆扭着。
突然,4 路车一下发动起来,竟然朝凤凰大厦的方向直冲过去,穿过红色身 影,消失在凤凰大厦的阴影里。
张小川突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1 点43分50秒。
他朝前面的红影子挥挥手,大家在逐渐靠近那个红影子。
越来越近了,那个红影子似乎有意等着他们。
第一次和她们如此接近,张小川心里也微微有些忐忑。
那个红影子径直往前走,穿过大厦的玻璃门,突然转过身来。
然后罗一超看到了世上最“灿”烂的笑容。
“快跑!”耳边骤然响起张小川的呐喊,一个大力拉住他就往回奔。
2002年8 月31日北市早间新闻:昨夜我市凤凰大厦突然倒塌,两名执行公务 的干警被压身亡,市政府、市公安局等各级领导对此表示关心和慰问……
电视上没有播报,8 月31日,也就是阴历七月二十三。
21年前救人一命,想不到却换来21年后妻子的死。一定要留着这条命,看看 她们到底要干什么,看看她们会有怎样的下场。这是他活着最大的理由。
如今,需要安慰的却不是他,而是抱着头窝在沙发上的张小川。
“小川,吴叔我做警察几十年,生离死别的事见得多,经历得也多。你的心 情我最能理解”吴雁雄轻声说,“既然你回来了,就应该预见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张克徽不是开头,昨晚的胡宇、周洲也不是结束。下一个给大家留下回忆的,可 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所以,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要抓住活着的机会,找出真正 的凶手,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
吴雁雄抚摩着张小川卷曲的脊背,用温暖的语气说:“小川,现在你就像黑 夜的火把。你倒下了,大家的火把就灭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而走进黑暗。”
张小川点着头,用哽咽的语气说:“吴叔,自从笑元走后,我已经对自己假 设了无数个结局。可是,为什么每个结局倒下的都不是我,而是身边的战友?”
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死去,而你还 活着。
吴雁雄明白这样的道理,他知道张小川也明白。
“你是担心嫂子,担心丹沉,担心局里的兄弟,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吧?”吴 雁雄拍拍张小川的肩膀,“别担心,因为担心也没有用。站起来,吴叔和你并肩 战斗。”
张小川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抬头问道:“吴叔,你说崔婴婴到底想干什 么?”
吴雁雄听张小川这么问,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宣泄了心里的悲伤,重新提起战 斗的信心。
“昨天晚上,她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你。种种迹象分析,崔婴婴不仅仅是报十 八年前的灭门之仇那么简单啊。”吴雁雄道,“以她的邪恶智力,很可能还隐藏 着更大的目标,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我也发现这一串死者中有些人跟十八年前的冤屈毫无关联,没有办法解释 他们的死因。”张小川点点头,又道,“吴叔从前可和崔家打过交道?知道崔长 生和市里哪些人往来较多么?”
吴雁雄站起身,转了两圈,道:“我一向不愿意攀附权贵,平日里接触的都 是些寻常人家。印象中,以前市人行的康建、市建委的漆风倒是喜欢和崔长生接 触,还有孙小红也和他往来密切。他对外都说生意在外地,所以本市也没有生意 伙伴。我看除了412 那边,没有多少人了解他。”
“对了,”吴雁雄补充道,“康权的妻子还健在,你们可以去找找她。”
市公安局里,气氛异常沉重。
大家都早早聚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张小川的到来。
郝乡乡刚看到张小川进门的身影,就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一时间,抽泣声、抹泪声,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眼泪等到案子破了慢慢流。”张小川硬起心肠喊道,“大家 都过来,马上准备行动。”
“国强那边一定会有人报案,何平,你马上带人过去看看,顺便挨家挨户摸 摸崔家的情况,崔家毕竟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罗一超,你带人去了解凤凰大 楼的情况,务必要他们提供尽量多的信息。”张小川指挥着,“乡乡,你陪我去 双楠小区,我们去那边找个人。”
双楠小区紧邻着北大街工地,那幢醒目的电梯公寓6 楼,张小川找到了康家。 康妻不在家,她儿媳接待了张小川和郝乡乡。
“我妈出去晨练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坐。”她儿媳很客气。
张小川点点头,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玻璃前,推开玻璃门,外面是阳台,阳台 正对着北大街改造现场。
“这里眼界真开阔啊。”张小川叹道。
康家儿媳也走出来,道:“外面嘈杂得很,这几天停工了倒还好。不知道改 造工程几时才能结束。”
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北大街,张小川突然发现北大街连同周围的几 条街道错落有致,很像印象中某个画面。
“吱——”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康建的遗孀回家了。
“妈,公安局有人找您打听点事。”康家儿媳走过去迎道。
张小川赶忙回到客厅,一位满头银丝的太婆提着把长剑站在那里。
“大妈,公安局最近有个案子,想找你了解点以前的陈年旧事。”张小川也 表示出同样的客气。
康妻点点头,稍事休息后,道:“说吧,想了解什么?”
凤凰大厦倒塌现场一片狼籍。
罗一超一到这里就不由想起昨晚张小川那只有力的大手,如果不是张队,在 这堆残砖断壁下的很可能还得多一个人。
他很快找到了凤凰集团北市公司的负责人。
“昨天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罗一超问该负责人。
该名负责人看了看旁边的废墟,神秘地说:“最近几天,有加夜班的员工反 映在大楼里看到过一个红衣女子,还有人反映大楼的厕所里发现过绢人。当时以 为是眼花而已,现在想来应该是不详的征兆。”
“以前有人反映过吗?”罗一超问。
“以前没有。”该负责人想了想,道,“对了,应该是贺董遇难后才有人反 映的。”
国强家属大院儿,一大群人围在2 号楼8 号门口。
里面,余师傅静静躺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
“真可怜啊。”
“他儿女也很少回来。”
“余师傅平时对人多和气啊,想不到——”
邻居们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何平问。
“昨天晚上八点多我还在院子里见过他。”有人说。
“九点过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在洗碗呢。”又人人说。
“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余师傅在和谁争吵。”有个中年男子说。
何平马上叫住他:“等等,昨天夜里大概几点的时候?”
“可能一两点吧。我当时没看时间。”中年男子回答。
“你听见他在和谁争吵?”何平马上问。
“不知道。当时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我看到窗子上余师傅身影起伏,好象争 吵得很激烈。不过只看到一个投影。”中年男子又道。
“当时门窗都关着?”何平问。
“对。”中年男子回答。
“他平时有过这样的情况吗?”何平又问。
“余师傅待人和善,平时几乎没和谁吵过嘴。”中年男子道。
“那你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那你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怎么肯定余师傅是在和别人争吵?”何平问。
“我看见余师傅拐杖都举起来了,到处乱挥,”中年男子说,“他平时不怎 么用拐杖的。”
“余师傅在吵些什么?”何平随即问。
“我恍惚听到他惊讶地说,”中年男子学着很惊奇的口吻道,“你怎么还活 着?”
何平听着中年男子的描述,看着椅子上的余师傅,他那两只怎么也闭不上的 眼睛里至今还显露着惊奇。
“后来又听他训斥着谁,”中年男子转用一种训斥人的口气模仿道,“你敢 把我怎么样!”
“把那几个人给我找来,我问问他们。”罗一超对那名负责人说。
一会儿,该名负责人找来一男一女。
“找到两个,还有几个不在这里。”该负责人说。
“说说你们近几天在大楼见过的怪事。”罗一超对他们说。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下,男的先道:“前天晚上我加班,走的很晚。路过贺董 的办公室时,我隐约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好奇地透过门逢偷偷一看,当时把 我吓个半死。”
该男子心有余悸继续道:“我看到有个红衣女子背对着我,坐在贺董的沙发 椅上。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时,那个背影已经没有了。”
“就看到一次?”罗一超问。
“我就看到一次,还有别人也看到过。”该男子回答。
“你呢,也看到过吗?”罗一超问那名女子。
那女子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道:“那天我上完洗手间,正准备离开的时 候,晃眼看到有个位置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晃动。我蹑手蹑脚过去拉开门,原来 不知道是谁在墙上粘了个绢人。”
“也是晚上?”罗一超问。
女子点点头,道:“以后我再不敢加夜班了。”
罗一超想了想,又问那名负责人:“你们这个大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比如设计上,布局上。”
该负责人道:“你等等,我去找找工程部门,看还能不能找到设计图。”
“大妈,你对崔长生还有印象吗?”张小川问。
康妻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片刻,才道:“还记得。十几年没听谁说过他了, 他犯事儿了?”
张小川点点头,道:“我们在调查他的一些情况。听说以前他在北市时,和 康行长关系不错,是吗?”
康妻略显紧张,道:“关系一般,都是平常的你来我往。”
这样看来,当年康建在崔长生和贺红雷的交易中确实出过不少力,他妻子也 一定知道其中的情况。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些崔长生生活上的事情,没什么。”张小川给她暗示道。 案件还没水落石出,还是不要刺激她。
康妻点点头,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知道崔长生的夫人吗?”张小川问。
“你问她啊。”康妻道,“我和她接触过几次,她是个哑巴。”
“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知道吗?”张小川问。
康妻摇头道:“不知道。崔长生和她交谈都是打手语,我也看不懂。平时也 很少见她出来走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
“你觉得她奇怪吗?”张小川问。
康妻想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了好多事。比如她特别喜 欢穿旗袍,我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旗袍。她很讲究的,只穿塔绸。”
张小川想起了金元那几匹失窃的白塔,难道她也出现了?
“还有吗?”张小川问。
“她特别喜欢手工艺,比如用白细绢扎绢人。有一次,我到崔家,看到她卧 室里满屋子的绢人。”康妻道。
绢人?
——“当时长生不在家,我看到我那徒弟媳妇一个人在家扎纸人。”
原来是余师傅没看清楚,所谓的纸人其实应该是绢人。
“她扎那么多绢人做什么?”张小川问。
“我也奇怪啊,那么多白生生的绢人,看着就不吉利。有一次我就悄悄问崔 长生,谁知道他脸色大变,拂袖而去。”康妻道,“所以我也不清楚。”
“她平时出门吗?一般出门会去哪里?”张小川又问。
“我印象中,只有一次和她去戏园子听戏。”康妻道,“那个时候京剧团正 火,市里的领导也喜欢去听。”
“听的可是《六月雪》?”张小川问。
“就是,就是。”康妻点头道,“可戏唱到一半,她就离开了。”
“那个时候贺红雷还没有结婚吧?”张小川问。
“对。怎么,和贺书记有关系吗?”康妻愕然问。
张小川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一下子想起老书记了。你继续说。”
康妻看了看张小川,才继续道:“我陪她出来,路过乾元观。我女儿嚷着要 进去,我就邀她母子一起进去看看。谁知道她狠狠瞪了我两眼,转身就走了。”
“她女儿也在?”张小川道。
康妻点头道:“对,那是个畸形儿,怪可怜的。他们两口子都好看,怎么生 个那样的女儿。”
郝乡乡在一边认真记录着。
“对了,还有一点。她和崔长生似乎有矛盾,我印象中他们好象一直分居。” 康妻又道。
张小川对这点颇为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他们家几次,他们的卧室都是分开的,崔长生在楼上,她妻子在楼 下。”康妻回答。
“他们住的那栋小楼,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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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2:00 PM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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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种普通的两层别墅,带花园的。”康妻道,“不过他们家装饰比较 新奇,墙上装饰的那些花纹特别奇怪。”
张小川心里一动,道:“乡乡,把那几张照片拿出来。”
郝乡乡马上会意,拿出在国强那边拍的照片。
“可是这种花纹?”张小川指着照片问。
“啊——”康妻显得很惊讶,“就是这种,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奶奶,怎么家里有警察叔叔?”一个幼稚声音从卧室一直响到客厅。
康妻放下照片,拉过那个小男孩,道:“小懒虫,周末就知道睡懒觉。”
忽然她意识到有客人在,连忙对张小川道:“这是我孙子冬冬。”
小宝调皮地蹦到张小川面前,说:“长官,我有情况报告。”
声音故意模仿着电视里侦破片那种语气,还举着右手很正规的样子。
张小川、郝乡乡哑然失笑。
康妻拉过孙子,道:“这孩子电视看多了。张队长见笑了。”
“不嘛,奶奶,我真的有情况报告给叔叔。”男孩挣脱康妻的手。
“你说,你说,叔叔在听。”张小川摸摸孩子的头。
“叔叔,我晚上经常看到有个小姐姐在下面转,她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家。” 小男孩天真地指着客厅外说。外面正是北大街工地。
康妻脸色刹变,一把拉过孙子,叱道:“小孩子别乱说。”
第二章北大街上的鬼影
“你上厕所回来还听到什么没有?”何平问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道:“回来时我走得急,经过这里好象听到一种哧哧的撕扯声。当 时有点害怕,我赶紧回屋了。”
“谁住在他隔壁?”何平问。
“我。”一名妇女站出来轻声道。
何平看了看她,道:“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响动了吗?”
妇女紧张地摆手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自然的表情自然逃不过何平的眼睛。
何平沉声道:“大嫂,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连上厕所的人都听到了,你就在 余师傅隔壁,你怎么什么都没听到?万一你隐瞒的正好是犯罪过程中最重要的细 节,你可要承担责任。”
那名妇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诺了半天,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我说霍嫂,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吧,扭捏个啥?”旁边有人表示不满,看来 好奇心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被叫做霍嫂的妇女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道:“刚才刘三不是说了上半句 吗,我刚好听到下半句。可是为什么我听得到,刘三却没听到呢?”
——“你怎么还活着?”
——“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过一回了。”
——“你,敢把我怎么样?”
——“十八年前我说你活不过七十一岁,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要你命的正 是我。”
“然后,我听到一种小孩子嘿嘿的笑声。”那名妇女脸色越发难看,“还有 就是刘三刚才说的哧哧声。我当时在被窝里,吓得直哆嗦。”
“最近有个变态杀人狂,流窜做案。大家要加强戒心,千万别让陌生人随便 进咱们这个院儿。不过也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追查了好几天,这两天就要捉拿 归案了。”何平不希望这事给大家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安抚道。
幸好这位邻居当时未曾采取其他行动,虽然显得人情味淡了些,毕竟没有冤 枉送命。何平叹息。
“早上,我第一个来敲余师傅的门,发现他的门没有关死,我打开就看到了 这个情景。”霍嫂指着屋子里的状况道。
“不碍事,小孩子嘛,喜欢胡闹。冬冬很可爱。”郝乡乡笑道。
康妻尴尬地笑了笑,喊道:“冬冬他妈,来把孩子带走。”
康家儿媳赶紧出来拉走了小男孩。
“大妈,听说以前孙小红和崔长生也接触很多,你对她了解多少?”张小川 转口问。
康妻迟疑着回答:“她啊,也没什么了解。”
张小川看出康妻心存疑虑,连忙宽慰道:“你放心,我们的目标是崔家,至 于涉及到其他人,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也不会在上面做文章。”
郝乡乡也补充到:“我们只负责刑事案件,经侦队没有牵扯其中。”
这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们早就知道康建当年的事,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康妻挪了挪身子,干咳两声道:“你们喝水,喝水。”
“孙小红除了和崔长生接触较多,和康行长好象也往来频繁吧?”张小川问。
康妻显然领会了张小川的意思,也不再遮遮掩掩:“工作上的事情,老康比 我清楚。你们也知道,老康他已经——”
“你记得些什么,就说什么?”张小川道。
“孙小红找老康,多是为资金上的事。那些年北市财政收入少,行政资金有 时候都得不到保障。孙小红就为这事经常来找老康。”康妻道,“老康碍着贺书 记的面子,倒也行了不少方便。”
“孙小红找康行长仅仅为这事儿?”张小川问。
“哦,有一次财政帐户上钱不够,孙小红又催得紧,老康没办法还是找崔长 生借的钱。”康妻又道。
“崔长生这么慷慨?”郝乡乡插嘴问。
“听老康说,开始他也不太愿意,后来听说是孙小红急用,才肯借的。”康 妻回答。
“崔长生和孙小红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张小川当然记得听别人说过二人关 系暧昧,他当时就有些怀疑,如今正好证实一下。
“孙小红救过崔长生的命,他怎么不肯?”康妻道。
孙小红居然救过崔长生的命?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回事?”张小川急问。
“就是在京剧团死了人不久,有一回崔长生突然在家犯病,孙小红刚好过去 找他,就救了他一命。正好我在那个医院住院,听到了这件事。”康妻道。
“崔长生有什么病?”张小川马上追问。
“心脏病!”康妻回答。
杜离花有心脏病,崔长生也有心脏病,这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又如何解释呢?
杜离花的心脏病是孙小红下毒,崔长生呢?如果也是孙小红,那么她就不应 该救他。如果不是孙小红,又会是谁?
“他妻子呢,没叫人救他?”郝乡乡插道。
康妻摇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总觉得他夫人脑子有问题,或许不 知道叫人来救吧。”
郝乡乡看看张小川,也是一脸不相信。
“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妻子关系如何?”张小川道。
“崔家夫人很少外出走动,不清楚孙小红和她的关系。”康妻道,“对了, 有一次孙小红在我们家,曾当着崔长生的面骂他夫人是老妖精。”
“崔长生什么反应?”张小川问。
“我记得崔长生不仅没有生气,好象还颇以为然。”康妻道。
“崔长生怎么会这样?”郝乡乡问。
“所以后来我看到他们两口子分室而居,就猜想他们多半不合。”康妻又说 明道,“崔长生肯定是有钱了就嫌弃糟糠妻子,何况崔家夫人不仅是哑巴,神智 好象也有问题。”
那当年如何要娶她?看来,其中必然还有秘密。
“还有一点,我从没听他女儿叫过他爸爸。”康妻忽然说。
难道,崔婴婴不是崔长生的女儿?张小川大胆地假设。
“啊!”郝乡乡惊讶地问,“他们家人怎么都那么古怪?”
“我也觉得奇怪啊。”康妻道,“比如那次崔长生因心脏病被急送去抢救, 听说一直是孙小红在照顾。从头到了,他妻子女儿连医院都没踏进一步。家庭关 系处到那个地步,还叫一个家吗?”
“你可曾听崔长生抱怨过她们?”郝乡乡问。
“崔长生好象很怕她们母子,当着她们的面大气都不敢出。”康妻回答, “只有在我们家,才敢说几句气话。”
如此说来,崔长生是没有胆子主动和妻子分居的,那么——“他怎么抱怨的?” 张小川接着问。
“原话记不得了,反正意思就是他在家伺候着两个疯子。”康妻道。
那么,当初他当众扇崔婴婴一巴掌,然后送她去精神病院的事也可能另有隐 情,张小川想。
中午,晴转阴,风力5 级。
外面略有些闷热,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却透露出阵阵清凉。
空调效果真好啊!
张小川已经听完了何平、罗一超的情况汇报。
“乡乡,把我们那边的情况给大家说一下。”张小川安排道。
郝乡乡点点头,拿起整理过的笔录,正待发言。
门哧溜给推开了,颜丹沉扑扑跑了进来,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张小川摇摇头,看来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的意图又落空了。
张小川示意她坐下,又对郝乡乡说:“开始吧。”
郝乡乡把访问的内容较为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又分析道:“据此,我做个大 胆的猜测,以前我们知道的真相中有很大一部分将被推翻。”
“你的意思是崔长生很可能不是孙小红害死的,而是崔婴婴母子?”何平第 一个发表意见。
郝乡乡点点头,道:“当年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关系不止金钱那么简单,多半 还有更深的意思。”
“贺红雷等人的死怎么解释?”何平再问。
郝乡乡看了看张小川道:“单单是杜离花、程金定,还可以理解为报仇;可 是搅上崔婴婴之后,我怀疑目的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她和孙小红之间就不存在灭门之恨。她千方百计 帮助杜、程二人复仇,目的是什么?”何平说。
郝乡乡摇摇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崔婴婴的母亲呢,她去哪里了?”何平又问。
郝乡乡耸耸肩,道:“无可奉告。”
“张队,昨晚你是怎么发现有危险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一整天了。”罗 一超半天没开口,现在终于说话。
张小川抬起手腕,亮了亮手表,道:“多亏了它。”
“手表?”大家都惊讶地说。
张小川笑笑,道:“或许是我不该死,在那种情况下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看 时间。第二次,通过表面上的倒影,我正好看到凤凰大厦的上几层在逐渐倾斜, 当时真以为跑不掉了。只可惜,他们——”他想起了牺牲的两个兄弟,黯然地摇 摇头。
大家一阵唏嘘,既感叹他们的幸运,又感伤牺牲的战友。特别是颜丹沉,泪 水已经夺眶而出。早上她在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半死,拜了一万 个阿弥陀佛。
其实,幸与不幸,相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秒半秒之间。
“真是多亏了你那双手,要不是你拉我,或许我仍然躲不过。”罗一超感叹 道。
张小川抬起头,愕然望着罗一超。
罗一超看着张小川奇怪的目光,以为自己哪里没对,居然伸手摸了摸头脸。
“那是谁救了你们?”大家都惊奇得不行。
张小川摇摇头,罗一超也摇摇头。
“既然有人肯出手救咱们,总不会是坏事。”张小川随即道,“希望越来越 大了。”
“小川,上午你们走访的是康建的妻子?”颜丹沉擦去眼角的泪水,问。
张小川点点头。
“我觉得咱们该去保护她,”颜丹沉道,“不能再让余师傅的悲剧重演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小川击桌而叹,“每次我去走访当事人,都有点胆 战心惊,生怕我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厄运。经过这么几次,我可真是怕了。”
眼前,又浮现出袁先生不满的质问: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
暂时不想这些,一想就头疼!
张小川赶紧道:“罗一超,你不是从凤凰那边带了大楼平面图回来吗?给大 家看看。还有乡乡,把国强拍的照片也拿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电脑打开,幻灯播放器摆出来,幻灯布拉下来,一会儿,一副清晰的建筑平 面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据凤凰集团的人说,该大厦是优良工程,绝不会存在工程上的问题。”罗 一超走到幻灯片前介绍道,“虽然只有五层,但以凤凰多年设计、建筑的实力, 整座大楼设计得相当不俗。大家先看看平面图,我再播放实景图片。”
张小川一边看着幻灯,一边把玩着国强那边的照片。
大家盯着幻灯看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放放大楼的实景图吧。”张小川道。
罗一超点点头,一会儿幻灯片上出现了大厦的正面实景,侧面实景,鸟瞰实 景。
“等等,”颜丹沉突然喊道,“就是这张,先别动。”
大家看看颜丹沉,又看看图片。这是凤凰大厦的鸟瞰实景,楼顶上,用琉璃 瓦铺了一个很大的亭子一样的古怪东西。

“好象在哪儿见过。”颜丹沉自言自语道,“是在哪儿呢?”
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起。
“颜姐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了,有那么两处比较相似的也很正常嘛。” 一边郝乡乡解围道。
颜丹沉摇摇头,道:“不对,好象就是这几天见到过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罗一超,你马上联系一下凤凰那边,这个楼顶是谁设计的?”张小川吩咐。
“恩。”罗一超立刻拨了电话,很快联系上了上午那名负责人。
“是贺冉设计的。”罗一超报告,“大厦倒塌前已经被拆了。”
“他们为什么要拆?”张小川说,“再问问,谁让拆的?什么时候拆的?”
罗一超又在电话里问了一阵,报告道:“贺冉遇害后,他们的一位副总就以 亭子不吉利为由叫人拆了。”
张小川点点头,道:“乡乡,你记下来。完了罗一超再去调查一下,我觉得 这个细节值得注意。这个问题先到这里。罗一超,把乡乡拍的照片放出来。”
罗一超又调出另外一个文件,幻灯布上出现了国强宿舍里拍下的照片。
“大家看,这是崔家在国强的宿舍。”张小川指点道,“这是客厅,现在是 那边的杂物堆放间。下一张,对,就是这张,是崔长生寝室的门。门把上的灰尘 很厚,应该有些年没人进去过了。好,这张才是重点。大家看,这是在他们床头 发现的奇怪符号。咋一看,似乎杂乱无章,是胡乱涂鸦,你们仔细看看,能看出 点什么。”
大家紧盯着图片,图片中班驳的墙壁上一串张牙舞爪的暗红符号。
“罗一超,你说说。”张小川道。
“我看不像是随便乱画的,”罗一超道,“一笔一画疏密有致,章法严谨, 我看倒像是一副书法作品。不过分辨不出写的什么。”
张小川点点头,道:“我也是这种想法。你们再看看下一副。”
幻灯上又出现另外一串符号。
“这是崔家的饭厅,墙上也有这么一串符号,可是这串符号跟刚才那些好象 有所不同。”张小川介绍道。
罗一超点点头。
“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张小川抬抬手。
“这串符号比刚才那副杂乱得多,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罗一超摊手道。
张小川看看大家,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更为奇特的是,崔家后来在北河口的新家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张小川说, “所以这些符号肯定有其特殊的含义。乡乡,你把照片给他们人手一份,大家多 看看。古人不是说读书千遍,其意自现吗?咱们看它千遍,说不定也能看出玄机。”
出了会议室,刚好经过刘笑远的办公室。
张小川忍不住又推门进去,里面依然是熟悉的老样子。
颜丹沉跟着走了进来,柔声道:“怎么,又想刘笑远了?”
张小川回头看看颜丹沉,道:“我总觉得笑远没有离开,时常觉得他还坐在 办公室里。”
“或许是你太想他了,产生了错觉。”颜丹沉安慰道。
张小川未置可否,伸手拿起桌子上那张《六月雪》的唱词单,上面刘笑远勾 勒的笔迹依然鲜艳。
“不对啊,”张小川突然触电一样道,“我明明记得昨天进来时这张东西是 放在书架上的,今天怎么会在桌子上?”
颜丹沉也是一愣,道:“会不会是其他人进来过?”
张小川听毕马上冲出办公室,对外面的人喊道:“这两天谁进过刘队办公室。”
大家被他一吼,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愣愣望着他。
没有人进来过?那么,是笑远回来了!张小川心里一阵激动。
“走,去桃花山公墓。”张小川一把拉过颜丹沉。
桃花山就在北河口外十几公里处,因春来遍山桃花故得此名。
此时,不仅桃花,连桃子都没了踪影,满山破败正好衬托出公墓的荒凉。
几座新建的墓碑上面排着那几张熟悉的笑脸——张克徽、苏炜、王青、刘笑 远。
“兄弟们,我来看望你们了。”张小川依次给他们送上鲜花。
来到刘笑远墓前的时候,张小川默默肃立,身边的颜丹沉也默然无语。
“笑远,你让我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到。”张小川伤感地说,“本来想等 案件水落石出再来向你赔罪。如今,我又食言了。”

颜丹沉听着听着,眼里已经泪花滚动。
“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你丢不下工作,舍不得大家。昨晚上就是你救了我 们吧。你不要担心我。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要与她们拼一拼。”张小川继续道, “你记得在旁边给我做个记号,到时候,我怕找不到你。”
颜丹沉再也沉不住气,抱住张小川失声痛哭。
“丹沉,这两天你那么专心,可看出了什么?”回来的路上,张小川问颜丹 沉。
“你是说你带回来的那几本书?”颜丹沉问。
张小川点点头。
突然,颜丹沉啊地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惊喜地喊道,“刚才那个楼顶,我在书上 看到过。”
《北州古迹》第120 页——消失的姑姑亭“姑姑亭?”张小川看着这个题目 问。
颜丹沉翻到后面的彩页,指着上面的照片道:“你看,是不是跟凤凰大厦上 面那个亭子很相似。”
彩页上从高处鸟瞰的那座硕大的十六角亭在阳光照耀下颇为壮观。
张小川仔细看了看,又想想之前看到的图片,确实非常相似。
“明末,北市出了一名举人。他从小是由他姑姑抚养长大的,等他高中后, 姑姑却因病亡故。为纪念他姑姑,举人出资修建了这座亭子。本名叫孤独亭,以 示他姑姑走后,他成了无亲无故之人。后来大家都习惯叫它姑姑亭。”颜丹沉知 道书上所载太为复杂,不如自己三言两语来得快,“就是现在凤凰大厦的位置, 文革中被毁了。姑姑亭也是九宫十八庙之一。”
“贺冉为什么要建这座亭子?难道和乾元观有什么联系?”张小川纳闷道, “罗一超说凤凰大厦见到鬼影是在贺冉遇害以后,也就是亭子被拆除之后。”
“那么说崔婴婴很忌惮这座亭子!”颜丹沉和张小川不约而同道。
“对。不仅如此,乾元观也是这个道理。”张小川道,“我一直有这样的怀 疑,今天总算是完全明白了。”
“难怪那些反对搬迁乾元观的人会飞来横祸。”颜丹沉道,“可是,李大云、 余师傅呢?他们好象跟那事完全没沾边。”
“疑问还多。”张小川说,“十八年前崔家选择住在这里,之后贺冉重建姑 姑亭,一直到昨晚大厦倒塌。一路上都是疑问。”
颜丹沉摇摇头,疑问确实太多了,脑袋想炸都想不明白。
“不仅乾元观,北大街那一片都有类似的作用。”张小川道,“我们早就注 意到这些案件一直发生在北大街以南,有几次似乎想越过北大街那条线,但始终 没有成功。”
“难道北大街、乾元观还发生过书上没有记载的事情吗?”颜丹沉翻着那几 本书。
“丹沉,这次又要你出马了。”张小川道,“图书馆那边应该有对这片历史 比较了解的人,你去走访走访他们。给乡乡说过一回,她又总没有时间。”
北市图书馆内非常冷清,现在电子书籍的快速发展使以前门庭若市的热闹一 去不返,北市图书馆也在筹划着搞一座电子图书馆。
陆主任对颜丹沉的到来颇有些意外。她当然认识这位笔锋犀利的名记者,一 度以为颜丹沉是来对电子图书馆的筹划做报道的。
之前以做报道为借口访问刘阿姨的经历使颜丹沉有个一项新本事,随口就胡 诌了一个理由,说要做一期有关老北市的报道。
陆主任有些自豪地说:“我在北市呆了一辈子,说起老北市没有人比我更清 楚。”
颜丹沉喜道:“那你能说说姑姑亭,还有北大街的乾元观吗?”
陆主任马上滔滔不绝地讲述开来,并且是从几百年前讲起。
颜丹沉听了半天,无非都是书上那些东西。
“铃——”有人给张小川打电话。
“谁?李力!什么?哦,我知道了。”张小川接完电话,脸色变得很差。
“张队,怎么了?”罗一超问。
“城规局就北大街改造向市里呈报了新方案,已经通过了。北大街两天后复 工。”张小川黯然道。
“那么贺冉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何平惊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接手了凤凰的资产,却违背她的遗愿。”郝乡乡不平道。
“贺冉人都死了,谁还在乎她的意见。”罗一超叹道。
“去找冯刚强问问。”郝乡乡建议道。
“怎么问?擅自修改方案的贺冉死了,她手下设计新方案的工程人员死了, 连反对搬迁的聂工也死了。你叫他们不要搬迁乾元观?他们现在是恨不得今天就 开工。”张小川道,“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按照原方案开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 去怎么说?”
“陆主任,近几十年有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颜丹沉知道打断别人的讲 话很不礼貌,但是也顾不了许多。
陆主任倒没有不悦,想了想,道:“近几十年?好象只有文革中遭到过破坏。”
“那你说说文革中的事吧。”颜丹沉想起书上关于文革期间的记载比较简略。
陆主任痛心地说:“文革时期号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姑姑亭因此被毁。那 真是北市文化史上的耻辱啊,几百年的祖宗遗产噼里啪啦就被大火烧成了灰。之 后他们着手开拆乾元观,都拆到一半了,有人向省里作了反映,正好省里某位领 导参观过乾元观,这才保住了这座数百年历史的古迹。”
“拆烧过程中有没有比较奇特的事发生。”颜丹沉问,“比如有没有人死亡?”
陆主任叹息道:“那个混乱的年代,天天都有人被杀或者自杀,就算死过三 五个人也没人注意。谁还管这些。”
“文革过后呢,乾元观有没有发生过怪事?”颜丹沉又问。
“之后乾元观倒是一直平静。”陆主任又不满地说,“不过最近听说又要搬 迁。说是原样搬迁。狗屁!搬都搬走了,还是原来的乾元观吗!”
“听说市里不少人都反对搬迁。”颜丹沉道。
“反对也没用。一切为经济让道,现在发展经济才是首要任务啊。”陆主任 语气中不难听出嘲讽之意。
“你还记得北市康复医院吗?就是金元购物中心的前身。”颜丹沉想起了金 元,心中一动。
“当然记得。”陆主任点头道,“十八年前一场大火烧没了。”
“你对它了解吗?”颜丹沉问。
陆主任摇头道:“那种地方,没事谁想去。不了解,不了解。”
“就剩两天时间了。这两天,就算不睡觉也要给我撑下来。我们必须在这两 天内找出足够的理由来改变市里的决定。”张小川开始安排晚上的行动,“何平, 你带人去金元,同时你手下安排两个人去国强;罗一超,你带人去凤凰;乡乡跟 我去北大街。”
“颜姐呢?”郝乡乡问。
“她还在图书馆,应该回来了。她也在我们这组。”张小川道。
完了,张小川又补充道:“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陆主任,占用你下班的时间,真的很抱歉。”颜丹沉握住陆主任的手感谢 道。
“没什么,就当你陪我说话吧。这些话,平时我想说还没有人愿意听呢。” 陆主任笑道。
入夜,颜丹沉也赶了过来。张小川在康家搭建了望远镜,正好可以把北大街 工地尽收眼底。康家非常配合他们的工作,也省得张小川这样解释那样解释。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北大街这片略显冷清,不过或许是因为即将复工,似乎也透着蠢蠢欲动的气 息。
张小川仔细观察着工地,从老戏园到乾元观。
忽然,他发现北大街那几串灯光似乎组成一副奇特的图案。
对了,白天从这里望下去就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乡乡,快把照片拿出来!”张小川喊道。
“照片?”郝乡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包里摸出了国强宿舍拍的照片。
张小川接过照片,飞快地找出一张,仔细看看,又看看楼下。
“原来画的就是这里!”他兴奋地说。
郝乡乡和颜丹沉马上凑过头来,看了半天,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看这里,这里。”张小川指着照片说,“这几笔是不是颜色比其他的 要浅;你们再看看楼下,是不是正好是和这几笔的位置一样。”
颜丹沉用手在照片上沿着张小川指点的那几条红线走了一遍,又伸过头看看 底下北大街周围几条街道的灯光,惊道:“确实一样!”
“崔家为什么要把这些街道画在家里?”郝乡乡问。
“还有些颜色较深的似乎是后来补上去的。你们看出画的什么了吗?”张小 川道,“还有卧室那张照片,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这肯定就是答案。”
“可惜看不出来。”郝乡乡沮丧地说。
“今天看不出来不等于明天也看不出来,还有两天时间嘛。”张小川安慰道。
“张队长,你们喝水。”康妻居然殷勤地端了几倍茶出来。
“谢谢阿姨。”郝乡乡接过来道。
“你们忙啊,我先进去休息了。”康妻说。
时间一分分过去,张小川联系过何平、罗一超,一切正常。
难道这将是一个没有收获的夜晚吗?不会的,崔婴婴一定会出来的。冬冬不 是说多次看到过她出现在北大街吗!
颜丹沉正凑在望远镜前观察。
“啊——”她唤了一声,转过头来,手哆哆嗦嗦指着下面。
张小川马上抢过望远镜——老戏园子,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坐在金鱼池旧 址边,梳理着一头长发。
“是她!”张小川脱口而出。
“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我下去看看。”他说罢丢下望远镜,就要向外跑。
颜丹沉一把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会会她。”张小川道。
“就算见到她你又能如何?”颜丹沉道。
张小川转身拥了一下颜丹沉,道:“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明白真相就 永远不知道如何对付她们。如果我不在了,我也能托梦告诉你们。”
旁边的郝乡乡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也去。”颜丹沉道。
“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大妈,这是你们的责任。”张小川用不可抗拒的语气说。
颜丹沉松开手,目光滢滢看着张小川跑出屋子,砰地带上房门,消失在眼前。
她一下子抱住郝乡乡,抽泣起来。
张小川飞奔到电梯口。电梯在1 楼。
张小川心急如焚,使劲摁住下键,摁了好几下,电梯还在1 楼。
张小川转身从旁边的步行楼梯扑扑往下冲。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上面显示电梯已经到了3 楼。
张小川脑子一片混乱,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刘笑远的身影又浮现出来 ——笑远,你可给我准备了位置,我是不是该来陪你说说话了。
地上的磕磕碰碰已经没有感觉,只知道离老戏园子越来越近,只知道前面那 个白影子渐渐清晰。
“你来了!”白影子依然低头梳理。
张小川的脚步骤然停滞。听到她开口说话,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二小姐?”张小川问。
白影子未置可否,说:“感谢你没有揭开老贺的事。”
“仅仅为了感谢我?”面对着杀害于阿姨的仇人,张小川强压住心里的愤怒。
白影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老贺到死都不知道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还一心一意念着我的好,是我对不住他。我不愿意他死后还被人揭老底,有时候 杀一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
“你杀于再芬也是逼不得已?”张小川恨道。
“出了门却不杀人,我没法交代。”白影子幽幽地说,“吴雁雄杀不得,只 有杀于再芬。”
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于阿姨,原来你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了吴叔 叔的命啊!
“杀了这么多人,仇早已经报了,你们还要做什么?”张小川问。
“李芳要我代她求你一件事儿,”白影子没有回答,转口说,“她父母明天 晚上就要上恶鬼车了。”
“要取谁的性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搭上几条性命又何曾阻挠到你们半分。” 张小川打断她的话,悲愤地说。
“只有你能帮她。”白影子道。
张小川皱皱眉,正准备再问,无意中目光瞟到了康家所在的6 楼。
刚才还亮着灯的阳台上怎么一片黑暗?
张小川看了对面的白影子一眼,她依然低着头。
啊,糟糕!
张小川撒腿就往回跑。
身后,白影子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滑过一丝奇怪的笑容。
张小川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潜能在这一刻完全被发挥出来,就像一匹黑 豹在夜色里飞奔。
所幸这段路程很短,他的身影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电梯口。
电梯在6 楼。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又调动全身的力气啪啪啪冲进了楼梯。
康家的门终于出现了,张小川噼里啪啦边拍边喊:“丹沉!乡乡!快开门!”
里面传来人被掐住喉咙时发出的嗝嗝声,却没有人说话。
张小川再次用手*打开防盗门,然后啪地撞开里面的木门。
“嗖”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张小川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嗖”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张小川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里面,颜丹沉、郝乡乡瘫软在客厅的角落,郝乡乡的手*就落在她的面前。
“张队怎么不接电话?”凤凰那边,白天忙碌的清理现场已经一片寂静,罗 一超带着几个人守在附近的街角。
“头儿,现在我们行动吗?”旁边有个警察问。
罗一超想了想,道:“好,悄悄接近他,注意不要惊扰他。”
大家下了车,朝凤凰大厦的废墟缓缓逼近。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废墟一角,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头儿,他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有人小声地问。
罗一超嘘地制止了他说话,指指耳朵。问话之人仔细一听,那名男子似乎在 说着什么。
只听他口中喃喃道:“事情已经办完,怎么还不来接我。”
罗一超正在侧耳细听,旁边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顺着那位下属手指的方向,他又看到了那辆4 路车。
4 路车哧地停在凤凰前面,刚才那名男子赶紧上了车。
可是,车门却没有关上,好像还在等谁。
罗一超心里有些发麻,已经不自觉地举起了*。
“今天不上来,明天总是要上来的。”车里有人冲着罗一超等人隐藏的角落 叹息。
车门终于关闭,嗖地冲进凤凰废墟中,消失在罗一超等人眼前。
“丹沉!乡乡!”张小川一把抱住她们,焦急地呼唤。
颜丹沉轻轻抬起手臂,指着客厅旁边的卧室,嘴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 来。
她们没事!张小川心里狂喜。
卧室的门还在前后摆动,张小川放下她们,举起*,啪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康妻口吐白沫躺在床上,两只腿若有若无地蹬两下。
凌晨2 点,医院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她怎么样?”张小川拉住急救医生急切地问。
“幸好送得及时,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再迟几分钟,可能就没救 了。”医生道,“不过由于严重窒息,其大脑、心脏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 住院观察。”
“阿姨没事吧?”另外一处病房里,颜丹沉和郝乡乡躺在病床上。张小川刚 进来,颜丹沉就关切地问。
张小川点点头:“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么大岁数的人,经这样一折腾,确实 够呛。”
“命总算还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颜丹沉叹息道。
“我下楼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川问。
——张小川刚下楼不久。
“铃——”有人在摁过道上的铃。
郝乡乡正准备去开门,康妻居然从卧室里出来了。
“阿姨,你还没睡?我们吵着你了吧!”郝乡乡不好意思地说。
康妻笑笑:“人老了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她说着摘下电子钥匙,外面走廊上的防盗门啪地打开。
“小川这么快就回来了?”颜丹沉看看郝乡乡。
“钉——”门铃响了。
康妻透过门孔,看了看,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怎么没有人啊?”
“钉——”门铃又响了。
康妻打开房门,伸出头去看了看,恼道:“没人啊。门铃是不是坏了。”
说完啪地关上门。
颜丹沉和郝乡乡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康妻的举动。
因为她们明明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门口进来,现在正木然站 在客厅。
康妻转过身来,道:“不知道谁在搞恶作剧呢。你们先忙,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就扑扑冲进了卧室,啪地把门关上。
“哧”,那名红衣女子抬起头来。
颜丹沉呆若木鸡地望着她,那只眼睛,不就是昨晚上在金元看到的吗!
郝乡乡刷地把*对着她们,手却不住抖动,声音也在打颤:“你们,你们要 干什么?”
红衣女子返着死鱼白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她牵着的那个孩子甩开她的手,慢慢向阳台走了过来,一步步靠近颜丹沉和 郝乡乡。
“你别,别过来。”郝乡乡几乎快绝望,“再过来,我,就开*了。”
小女孩嘿嘿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我若说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说罢,一下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
“我条件反射就抠动手*,谁知道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手像僵住了一样。” 郝乡乡心有余悸地描述道。
“然后呢?”张小川急问。
小女孩刷地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一张诡异的脸呈现在郝乡乡和颜丹沉面 前。
“啊”,颜丹沉一下摊倒在地。
“啪”,郝乡乡的手*掉落下来。
“虽然听人说过,但没有亲见,我绝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恐怖的脸。”颜丹 沉提起来还惊魂未定,“原来最吓人的不是鬼,而是走了形的人。”
“嘿嘿。”小女孩又笑了笑,居然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郝乡乡的脸,然后又 在自己脸上比画了几下,“怎么每个人的脸都不如我的好看。”
郝乡乡几乎晕厥。
小女孩站起身,转而向康妻的卧室走去。
“既然已经看到我了,还躲什么躲?”小女孩尖细的嗓音叫道,“要怪只怪 自己命苦,偏偏和孙小红那个贱货勾勾搭搭。”
卧室门扑地被弹开,小女孩拉着红衣女子钻了进去。
“你们——”里面传来康妻哆嗦的声音。
“我当时几乎没有知觉,”郝乡乡道,“恍惚听见卧室里传出阿姨嗝嗝的声 音。”
“后来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怕你进来会遭遇不测。不过你进来后,卧室里的 声音突然就停止了。”颜丹沉补充着。
“当时我看到外面铁门居然开着,心里说不出有多急。”张小川叹道,“幸 好大家都没事,不然——”
“对了,张队,阿姨似乎已经预感到晚上会出事,她把儿媳、孙子都送出去 了。”郝乡乡突然道。
“经乡乡这一提我也觉得奇怪。她说是给我们腾地儿,我看不尽然。”颜丹 沉道。
第三章鬼胎
天亮后,张小川通知了康妻的家人。
她儿媳、孙子都赶到了医院,劫后余生,一家人悲喜交集。
张小川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家人又哭又笑,心头稍微有一些宽慰,挽救了一 个人的性命,说不定就是挽救了一家人的幸福。
“我已经没事了,别给大牛说,省得他担心又跑回来。”病床上的康妻对儿 媳说。
康家媳妇点点头。
“把冬冬带走,回去给我熬点汤。”康妻吩咐儿媳,“我有话给张队长说。”
康家媳妇含着泪花拉着冬冬离开了病房。
“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叫妈妈给您熬您最喜欢的桂圆莲子羹。”冬冬到了 门口,还回过头喊道。
康妻笑着点点头:“冬冬真乖。快回去吧。”
“阿姨,你儿媳真好。”张小川感慨地说。
康妻笑笑,道:“张队长,昨晚上要不是你,只怕我已经去会我们家老康了。”
“大妈,你别这么说,都怪我到你们家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张小川内疚地 说。
“你来不来,她们都会找上我的。”康妻叹道。
“你早就知道了?”张小川惊问。
“你们第一次来调查崔家的事,我就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康妻难过地说, “我只是担心我的孙子和媳妇,所以那天你们一走,我就让她回娘家去了。”
张小川静静地听着,他相信眼前这位老人心里一定藏着许多惊人的秘密。
“十八年前,京剧团接连死了两个人,接着漆风死了,崔长生死了,老康死 了,后来贺红雷和孙小红也死了。我以为我也会随他们而去,谁知道却活到了现 在。”康妻缓缓道。
等等,她怎么知道程金定的死,连吴叔叔都是后来调查过程中才发现的。
还有崔长生,别人都说他搬离了北市,她怎么知道是死了?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对吧?”康妻道。
张小川点点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程金定死讯的?”
“她死的时候,老康就在现场。”康妻道。
张小川惊呆了。
“那天,孙小红紧张地打电话过来,叫老康无论如何要把京剧团的程金定带 到南市去。老康到剧团,死拖硬拽才把程金定带上车。他们的车在半路上不知怎 么出了故障,大家下车休息,司机在车上检修。突然,车子一下开动,把当时正 在车前的程金定砰就撞死了。这样的事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老康只好把尸体抛 到山崖下回来了。”康妻道。

“这事孙小红知道吗?”张小川问。
康妻摇头道:“回来后老康不敢说实话,就对孙小红说程金定已经在南市安 顿好了。”
“孙小红什么反应?”张小川问。
“孙小红没说什么,但是据老康讲,她好象早已知道结果了。”康妻回答。
“那崔长生呢,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张小川问。
“孙小红告诉我们的。”康妻道,“漆风死后,孙小红就过来警告过我们, 要小心。过了几天,孙小红过来说,崔长生死了,要我们赶紧躲起来。”
“她可曾说过他们是谁害死的?”张小川略有些兴奋,查了这么久终于快看 到真相了。
“孙小红没说,老康也没告诉我,但我猜也猜得了七八分。”康妻恨恨地说, “昨天晚上她不是又来了么。”
“崔婴婴!”张小川道。
“还有程金定!”康妻道,“十八年前老康突然爆死,我还只是怀疑。昨天 晚上程金定亲自指着我说,十八年前的血债今天要还了,我才确信,老康一定是 她们害死的。”
“她们为什么要杀其他人?”张小川问。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康妻道,“之前孙小红已经在和崔长生密谋除掉 崔家夫人,只是被她先下手了一步。”
“啊!”张小川惊道。
“孙小红嫁给贺红雷后,经常和崔长生接触。崔长生本就对他妻女有所不满, 接触到孙小红后,他那种不满愈加强烈,发展到后来甚至商量怎样才能把她们母 子除掉。”康妻道。
“你怎么知道的?”张小川问。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贺红雷当年还在做副书记的时候就在贪污挪用 公款,”康妻叹道,“老康在这其中出过不少力,也得过一些好处。他们没把老 康当外人,我们家几乎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张小川看着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神色憔悴的老太太。她能把事情说出来,不 知道经过了多大的内心挣扎,他实在不忍心再往她伤口上撒盐:“其实我们已经 知道。你放心,不必写的我们尽量不写进报告。”
康妻挣扎着爬起来,拉住张小川的手道:“张队长,真谢谢你了。”
当初拿了多少,后来就得还多少!拿了钱的都已经遭了报应,妻子儿女十多 年后还不得安身。如果当年他们能看到现在的结果,他们还愿意那样做吗?
“孙小红可曾提起过杜离花的死因?”张小川问。
康妻摇摇头,道:“没听他们明说,不过有一次谈话中好象提过。那次孙小 红惋惜地说杜二小姐可能没救了。当时崔长生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药方已经被 换了。”
难怪杜二小姐死了十八年还不相信是孙小红毒死了她!
原来毒死她的真是另有其人!
“崔婴婴的母亲呢,怎么现在没见过她?”这是张小川最大的疑问。
“孙小红死的头天好象去过崔家,”康妻道,“后来孙小红一死,崔家夫人 也没踪影了。”
出了病房,张小川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似乎一切都要云开雾散了。
“张队!张队!”有人在喊,原来何平、罗一超等人也赶到医院来了。
张小川愉快地应了一声,很久没有这样的心绪了。
“听说小颜和乡乡住进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何平道。
“走,去她们的病房。”张小川拉住何平道。
“张队,给你报告个事儿。”罗一超说,“昨天晚上,凤凰大厦倒塌时里面 还有一个人。”
“谁?”张小川问。
“就是下令拆除楼顶亭子的副总。”罗一超回答。
“啊,”听完张小川的叙述,大家都很惊讶,特别是郝乡乡惊呼一声。
“这样说来,杜离花真不是孙小红毒死的,程金定也不可能。”何平分析道, “那么就是崔婴婴母子了。”
“可为什么孙小红当初要让黄飞骗杜离花说她患的就是心脏病呢?”郝乡乡 问。
“那个时候,杜离花早已身中巨毒,身体实际状况已经和心脏病人差不多, 受不得刺激,与其让她知道真相,还不如让她继续认为自己是心脏病。”何平有 分析道,“其后,孙小红肯定想要救她,只是崔家母子下手太快,没给孙小红救 她的机会罢。”
郝乡乡拍掌道:“有理!”
“之后,程金定误打误撞把药水拿到医院去进行了检查,正好崔家母子想对 她下手,孙小红本要救她一命,最终却功亏一篑,反而让程金定更加相信是孙小 红一手导演了杜离花和自己的死。”何平继续分析道。
张小川赞许地点点头。何平平时候话不多,但他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经典。
“然后崔家母子开始帮助杜离花、程金定复仇,于是一切和孙小红来往密切 的人都成了她们下手的目标。”何平又道。
“那么孙小红是清楚崔婴婴母子的阴谋的?”郝乡乡问。
张小川点点头,道:“的确如此。这样看来,孙小红利用贺红雷的软肋攀上 贺家,她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贺家的钱,而是为了贺家的权。”
“贺家的权?”郝乡乡不解地说。
“你忘记贺冉的遗愿了吗?她到死都不忘保住乾元观。而当年最有这个权利 的正是贺红雷。说不定当年市里就有拆乾元观的意见,后来被孙小红阻止了。” 张小川道,“还有,如果没有书记夫人的身份,她能和市里若干部门,能和崔长 生混上关系吗?”
“可是崔家夫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攀上贺红雷,而要煞费苦心导演杜离花和程 金定的戏呢?”郝乡乡继续问,“她们如此精心策划,还不如孙小红来得直接。”
“肯定是有原因的,譬如杜、程二人的死会给她带来某种帮助,或者某种好 处。”张小川道,“只是目前还不清楚罢了。”
“那崔长生和贺红雷又怎么成了表兄弟?”郝乡乡问,“好象很多人都不知 道他们的关系。”
“人家本来就是表兄弟,说不定崔长生到国强就是贺红雷老早安排好的一条 渠道。贺红雷要转移资金,能把关系随便告诉别人吗?”何平笑道。
“对啊,我傻啊!”郝乡乡一拍脑袋。
“看来你是被吓傻了!”张小川也笑道。
“崔家夫人最后去了哪里?”旁边的颜丹沉听到现在,终于开口。
“康家大妈说孙小红死前去过崔家,之前又曾商量过除掉崔家夫人,如此分 析,崔家夫人多半丧生在她的手下了。”张小川回答。
“要是孙小红不死多好!”郝乡乡叹息道,“上次听何平说崔婴婴终于把孙 小红杀了,我还高兴半天。”
“这三个窦娥的关系总算理清楚了。崔婴婴可到现在都还领着杜二小姐和程 金定作怪,她想要干什么?”罗一超插了一句。
“她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拆除北大街,乾元观。”张小川说着又拿处那张照 片,“你们看,我终于看懂了这副符号的意思。”
照片上,张小川已经用黑色笔把崔家饭厅里的符号勾画了一遍。
“这些是颜色较浓的线条,你们看出什么来没?”大家一起凑过来盯着照片 看。
“没有啊。”郝乡乡趴着张小川的肩膀道。
“我看出来了!”站在张小川前面的罗一超道,“是两排潦草的字迹。”
“我怎么看不出来?”郝乡乡问。
“这是倒着写的,要倒着看才能看出来。”罗一超回答。
郝乡乡刷地夺过照片,倒转来一看,一字一字念道——此地不除,难遂心愿
1980年12月24日多云转小雨北河口,崔家崭新的别墅;
一个身穿白绸、目光呆滞、脸色煞白的女人端着一碗粘糊糊的鲜红液体,慢 慢从楼上下来,来到客厅靠窗的墙边;突然,她跳起来,用手指蘸着液体嗖嗖在 墙上画着什么;不对,她怎么没有落回地面,而是头朝下,脚朝上,用一种奇怪 的姿势半跪在墙壁中间,胡乱画着;一头长发倒垂下来,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徐风 左右飘动。
郝乡乡念完,扑地丢到罗一超手里,抓住张小川摇道:“张队,快把那张拿 出来看看。”
张小川摸出另外那张照片,递给她道:“早看过了,顺看倒看、上看下看都 是一团乱麻。”
郝乡乡显然不信,接过照片左右摆弄了一番,终于死心,懊恼道:“张队, 这张会不会是她精神病发作时胡乱画的?”
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
“还有一点很奇怪,孙小红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把崔家母子的杀机告诉杜、程 二人呢?”郝乡乡想了想,又问。
“一个富家太太去杀两个素不相识的唱戏女子?别说她们,之前给你说你会 信吗?”张小川反问,“孙小红不是常人,而她们跟你我一样。”
郝乡乡想想也是。
一番讨论研究后,已经临近中午时分。
颜丹沉和郝乡乡死活要出院,张小川没有办法,只得同意。
经昨天晚上那么一折腾,再加上早饭也没吃,张小川已经饿得肚皮帖着脊梁 骨了。
一行人赶紧找了个吃饭的地儿,一阵狼吞虎咽。
“你慢点。”颜丹沉关心道,“小心噎着。”
“张队上辈子绝对是饿死鬼投胎。”郝乡乡笑道,“一看他那个吃相就知道。”
张小川呵呵一笑:“上辈子是饿死鬼,这辈子就一定要做个涨死鬼。”
“胡说些什么呢!”颜丹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正说笑间,何平的手机响了。
何平接完电话,欣喜地说:“张队,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问。
“周家阿姨又从乡下老家搬走了,已经去了南市。”何平道。
“切,这是什么好消息。”郝乡乡哧道。
“那么说她肯定是与周寒成联系上了?”张小川喜道。
何平点点头,道:“即使没有和周寒成联系上,也肯定是得到了新的暗示。 大家还记得上次周寒成给她的留言吧。”
张小川思考片刻,道:“这样吧。何平,饭后你就带人去南市,看能不能有 什么新发现。罗一超、乡乡和小颜留在医院,防止大妈再出意外,有情况立即与 我联系。我想去国强,找李芳父母再谈谈。”
饭后,大家开始行动。张小川也驱车到了国强家属院儿。
刚到门口,就碰到李父李母急匆匆从里面赶出来。
“张队长!”看到张小川,李母高兴地喊道,“我们正打算去公安局找你。”
“李芳给你们托梦了?”张小川惊问。
李母坐在张小川旁边点点头,抹着眼泪道:“我那苦命的芳芳!”
李父端了茶过来,骂道:“光知道哭,把事情给张队长说啊。”
又把茶水放到张小川面前,道:“张队长,你喝水。”
李母收起哭腔,道:“昨天晚上,我梦见芳芳跪在我面前,浑身上下血淋淋 的,她哭着对我说,今天晚上会有人来取我们的性命,让我们去找张队长救命。”
张小川一凛,杜离花带的信果然是真的。
“我原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早上起来跟老头子一说,谁知道他也做 了同样的梦。我们这才说去公安局找你。”李母继续道。
“她可曾说是谁,为什么要来害你们?”张小川急问。
“她刚说了两个字就不见。我看她神色慌张,好象在下面受了很多罪,我的 心都快碎了。”李母伤心道。
“她说的什么?”张小川问。
“鬼胎。”李母道。
鬼胎?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意思?”张小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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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恍然大悟地喊道:“莫不是她?”
“谁?”张小川疾问。
李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娓娓道来:“芳芳从小身体就不好,大热天都犯凉, 我长年给她抓中药进行调理。有几回我在中药房碰到崔长生也来抓药。有一次我 问他谁生病了,他说没人生病,给妻子开点药补补身子。那个时候他刚结婚没多 久,可我看他老抓菟丝子、首乌、阿胶等几味药。”
“那些药有什么不对吗?”张小川问。
李母笑笑,道:“你没经历过当然不会知道,那些都是安胎补血的上品。”
“啊。”张小川惊道,“你的意思是崔家夫人婚后不久就已经怀孕。”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见崔家夫人在屋子里走动,那个身材绝对是有孕在身。” 李母又道,“可是,她在这边将近两年,却始终没见她生产。老时间有个说法, 这种孕期过长,不能按时生产的,是因为来投胎的鬼对人世间有莫大怨恨,不愿 意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俗称鬼胎。”
“崔婴婴正是这种鬼胎?”张小川道。
李母点头道:“那年,芳芳被诅咒后,我感到非常害怕,就带她去看过相。 看相的人见了芳芳,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我那苦命的儿啊!”说着又抽泣起 来。
“可是崔婴婴为什么要来害你们?”张小川问。
李母叹道:“鬼胎产下的孩子,对所有的人都充满恨意,心眼小,一叮点小 事就可能得罪她。母若其子,大进和崔长生共事多年,大家又是住在一个院子, 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们也说不定。我总算明白余师傅是怎么死的了。”
张小川不由想起余师傅对徒弟媳妇的埋怨,还有他闯到崔家看到崔夫人扎绢 人的事,难道这也得罪了她们吗?
“根据我们的调查,李大云师傅很可能也是崔婴婴杀的,难道他也得罪了她 们吗?”张小川忍不住问。
“我兄弟也是遭了她的毒手?”李大进在旁边惊问。
张小川点点头,道:“李师傅,你兄弟也和崔家有瓜葛?”
李大进痛苦地说:“大云真是死的冤枉啊!崔长生返回北市后,曾托我转告 大云,愿意重金聘他做专职司机。当时车队不愿意放人,大云就回绝了他的邀请。 想不到,二十年后,她们还耿耿于怀,害了大云。”
难怪当年她们会一次次上车想买走李大云的命,二十年前未如意,二十年后 终于称了心。
如果当初李大云伸手接过了她们的买命钱,现在那辆恶鬼车的方向盘是不是 就该由他来掌握?
张小川脑子里飞快转了几回,又道:“阿姨,刚才你说你们曾找过人给李芳 相面,找的谁?”
“周寒成周师傅。”李母道。
“他?!”张小川惊道,“他不是经营丧葬用品的吗?”
“怎么,你们认识?”李母道,“对啊,他家祖传的那个生意,不过他家也 一直精通相面,以前很出名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做了。”
希望这次何平能带回周寒成的消息,张小川在心里祈祷。
第四章阴婚
“阿姨,难道李芳死的时候你们没有过这样的怀疑。”张小川问。
李母苦着脸道:“我心里也疑心过,可是这种事不能随便说。俗话说隔墙有 耳,民间就算知道谁生了鬼胎也只能把想法烂在肚子里,说出来就会遭殃。如今 她既然找上我们了,也顾不得这些了。”
张小川又问了些其他的事,大家拉拉家常,一个下午就混得差不多了。
医院那边,郝乡乡正百无聊赖地继续摆弄着那张照片。
“颜姐,你那么聪明,你看出什么没有?”郝乡乡问。
颜丹沉也正盯着手里的照片,听郝乡乡这么问,道:“恐怕爱因斯坦都不定 看得明白。”
罗一超轻轻从病房里出来,道:“大妈睡着了,你们小声点。”
“何平这个时候该到南市了吧。”郝乡乡冲罗一超问。
当国强家属院儿亮起路灯的时候,张小川知道只剩下一天时间了。如果明天 这个时候还没有结果,乾元观将实施搬迁,那么一切真要遂崔婴婴的心愿了。
此地不除,难遂心愿!
这母子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陷阱,就要有人跳下去了。
“张队长,大进,别聊了,来吃饭了。”李母已经做好了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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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2:41 PM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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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小川做警察这些年来第一次在被害人家里吃饭,但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呢?
张小川坐上桌子,吃在嘴里总觉得没有滋味儿。
“怎么,不合口味?”李母看出张小川吃得心不在焉。
张小川摇摇头,连忙道:“不是,不是。在想点儿事。”
李母放下碗筷,叹息道:“张队长,我们两个老家伙是生是死都不重要,要 是连累了你,我们可真是罪过不轻啊。”
张小川笑笑,道:“这是我份内的事,我只是尽到自己的责任而已。”
“哎——”李父在一边道,“现在的官老爷们几个能做到份内的事?我看做 得全是他妈份外的事!”
正说话间,张小川的电话响了。
“丹沉!我们也正在吃饭呢。”张小川冲电话那头的人道,“大妈情况稳定, 恢复得很好?那就好。你们好好看着她,今晚上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罗一超呢, 叫他接下电话。”
那头的颜丹沉显然已经把电话给了罗一超。
“罗一超,你可给我听好了,今天晚上你的责任重大。除了保护好大妈外, 小颜和乡乡也要给我看好。对,对,多叫几个兄弟过来。好了,就这样了,你们 先吃饭。”
饭后,张小川想联系一下何平,电话拨了几回却没拨通。
想想之前何平已经打电话回来说到了南市,那么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一时联 系不上可能是手机信号不好罢。
“张队长,要不我们来杀一盘?”李母正在厨房收拾,李父从屋子里拿出一 副象棋道。
张小川喜道:“好啊。”
于是两人就着茶几摆开阵势撕杀起来。
李母收拾完,擦着手出来道:“大进可好久没和人下过了。”
“你可别说,我这技术还一点没有回潮。”李父笑道。
李母随后从屋里拿出一个线团儿,坐在一边织起了毛衣。
三个人其乐融融,居然看不出有什么阴霾。
只是张小川会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时针终于指到了12点。
楚河汉界也杀过好几盘,张小川几战全负。
这会不会是个不详的预兆?
“再来一盘。”李父兴致勃勃地说。
“好冷!”李母突然站起来道,“大进,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确实有点凉,把那件黑外套给我拿来吧,”李父道,“在过道上晾着。”
李母放下毛线,打开房门。
“啊——”,她惊叫一声。
随着惊叫,屋里的光线骤然暗下来。
光线的变化让张小川的眼睛有点不适应,眼前几乎一片漆黑。
他马上站起来。
突然,有人拉住他。
“张队长,你看——”是李父。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过道上映进来的光线,他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一个红纱薄翼、水袖齐地的女子就半悬在他们的对面,脸上抹满了白粉,一 只鲜红的嘴唇与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最可怕的是她的双眼,明明没有眼珠却不 停眨着。
李母已经瘫软在地,惊恐望着那名女子,喉咙里发着啊啊的颤声。
李父倒还沉得住气,不过张小川感觉的到他拉自己衣服的手也在不断抖动, 竟然不知道收回去。
“程金定,你终于来了!”张小川沉声道。
“既已经离去,为何又要回来,徒增加我的伤心。”她用懊恼的声音说。
张小川呆望着她,不知她这些话从何说起。
只见她水袖轻甩,戚戚唱道:“没来由遭刑宪受此大难,看起来老大爷不辨 愚贤。”
声音凄凉动人,果真不负当年红倌名伶的盛名!
“在老戏园唱戏的就是你?”张小川问。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却道:“你知道吗,这几日,我一直跟在你的左右。”
张小川一惊,随即道:“那么,想必事情的真相你全知道了。”
“明白又怎样,还不如糊涂的好。”红衣女子阴惨惨地说,“可笑啊,可笑! 日日跟在你身后,想加害于你,想不到——”
“良善家为什么反遭天谴,作恶的为什么反增寿年!”她又唱道。
唱毕,眼角居然垂下两行红泪!
原来鬼也是有感情的!
“不止你,杜二小姐也被骗了!”张小川道。
“她?”红衣女子哧道,“十八年了,还在怨恨我下毒害了她。你知道她曾 答应过嫁给贺红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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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2:41 PM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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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qingchen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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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川愕然,杜离花曾经准备嫁给贺红雷?
“条件是推掉乾元观,只可惜却被姐姐捷足先登。”红衣女子道,“姐姐曾 说过她是鬼迷心窍。只可惜我当时太糊涂,不知道姐姐的一片苦心。”
“是崔婴婴利用了你们!”张小川面对这个作恶多端的鬼影竟然提不起恨意。
“离花与我一样命苦。”红衣女子又恨恨道,“可是,为什么要挑上我们!”
张小川忽然想起刘笑远,忙问:“刘笑远现在在哪里?”
“他早已经不在了。”红衣女子叹道。
“那晚上救我们的,难道,是你?”张小川惊问。
——张队,就在你喊危险那一瞬间,我发现对面那名红影子突然不见了。
“是我。”红衣女子道。
张小川正要问她为什么救自己,外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当真是你。”
屋内的红衣女子听到声音,似乎非常害怕,身体已经在瑟瑟战抖。
外面的人没有进来,只有声音继续喝道:“还不下手,难道要我教你吗?”
红衣女子哀道:“他在这里,我如何下得了手。”
“那就先杀他。”外面的人已经恼怒。
红衣女子突然跪在地上,道:“求你放过我吧。”
“哼!”外面的人怒道,“你是怕他?没用的东西,你就不怕我吗?”
红衣女子站起身来,恨恨地说:“好,我下手!”
“糟了,乡乡,小川肯定有问题。”颜丹沉突然抓住郝乡乡的手说。
“怎么了?”昨晚上郝乡乡就没睡好,现在已经在打瞌睡了。
“你忘记昨天晚上小川一进来,她们就不见了吗?”颜丹沉摇了摇郝乡乡, 终于把瞌睡给她赶走。
“是啊!”郝乡乡想想,惊道,“难道她们怕张队?”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颜丹沉紧张道。
“糟什么糟?那是好事啊!”郝乡乡欢喜地说。
“今天晚上小川单独行动,一定是有事发生。”颜丹沉担心地说,“昨晚他 曾下过楼,他又没说下面发生过什么。”
“怎么办?”郝乡乡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颜丹沉低头摸着手机,就被郝乡乡推了一下。
过道不远处,一个白影子正缓缓走过来。哦,不,是飘过来。
罗一超等人也注意到了,大家齐齐掏出抢,刷地指向那个影子。
“咯咯——”白影子越来越近。一头长发皮散在头上,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大家不由地后退,已经退进了病房里面。
“啪——”终于有人开*了。子弹穿过白影子的身体,就像穿过一层白雾。 白影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见她突然扬起头,甩开披散的头发。
大家全都呆住了。有人的腿脚已经发软,终于站不住,扑地坐到地上。
不知是视死如归,还是练大了胆子,病床上的康妻居然还能说话:“杜二小 姐。”
“我都成这样了,想不到还有人认识我。”白影子吃吃地说。
“你我有什么仇怨,你要找上我?”康妻问。
“你为何要泄露红雷的事?”白影子嚯地跳起来,身体倒挂在空中,伸手掐 住康妻的脖子,恶狠狠叫道,“你们这些骗子,一个个都要死在我手上。”
康妻喉咙被卡住,仍然吃力地挤出一句话:“害你的是,崔婴婴。”
可惜太过含糊,白影子可能根本没听明白。
就算听明白了,她会信吗?
话音一落,红衣女子伸出白森森的双手,刷就向张小川扑来。
张小川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死亡的气味。突然,她一折身居然朝屋外扑过去。
“你敢。”小女孩的声音惊道。
“欠你的七十九条人命,我下辈子再还。”红衣女子凄厉地叫道。
“找死。”小女孩的声音哧道。
屋外几阵阴风卷起,屋里的张小川觉得冷得刺骨。
“啊——”红衣女子一声惨叫,然后张小川听到外面嗤嗤的噬咬声。
“原来是你!”这是张小川听到红衣女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张小川呼地冲出屋子,空荡荡的过道里冷风激荡,却已经没有刚才那种透骨 凉。
地上,一缕残红嗖地被风吹起,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屋内的李母已经晕厥过去,李父嘴巴里正上牙打下牙。
只顾着这边,她们会不会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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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 2006-09-24, 12:42 PM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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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川赶紧拨了颜丹沉的电话,半天没人接听。
糟糕!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颜丹沉哆嗦的声音:“阿姨已经被害了。”
张小川心里一沉,到底还是让她们得了手,到底自己还是输了!
可是,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吗?
一辆警车给医院送来两位老病人。
“小川。”颜丹沉已经闻讯赶来。
“他们没事。”张小川心情很糟,“就是受了惊吓。”
张小川把他们安顿好后,随颜丹沉来到康妻的病房。
几位医护人员正准备离去。
“真的没救了?”张小川仍不死心。
医生摇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病床上,康妻眼珠凸出,舌头也露了出来。不过她脸上没有以往死者那种恐 惧,却像蒙着一层微笑!死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该如何向家属交代?
床头依然放着喝剩半碗的桂圆莲子羹,只是永远不会再有人来品尝。
一大群警察竟然保护不了一名老妇。这还叫警察吗?
张小川感到深深的自责。
回到李父李母的病房,守着两位老人,又是一夜未眠。
张小川终于忍不住趴在长椅上打起了盹。
“颜姐,你一直没睡啊?”郝乡乡打着哈欠进了病房。
颜丹沉抬起头笑笑,眼里布满血丝。
病床上李母已经醒来,爱怜地说:“张队长真是好福气!”
颜丹沉不好意思地回答:“这几天小川都没好好休息过,我真担心他。”
“你还不是一样。”郝乡乡道。
几个人的声音虽然很小,还是惊醒了张小川。
“啊,我怎么睡着了!”张小川呼地翻起身,随即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 中午了。丹沉,你怎么不叫我?”
“我也睡着了,刚醒。”颜丹沉撒谎道。
张小川起来整理整理,问:“罗一超他们都回去了?”
郝乡乡点点头,道:“天亮了才走的。”
张小川急忙赶回公安局。在车库停车的时候,他看到了何平的车。
何平回来了!他心里喜道。
果然,他一进办公室,何平就迎了过来。
“张队,我带回了特大喜讯!”何平兴奋地说。
“快说,快说。”张小川一把拉住何平。
“我见到周家阿姨了,你绝想不到她在哪里。”何平道。
“在哪里?”张小川抑制不住心头的欢喜。
“她在林利利家。”何平道。
“她家!”张小川惊道,“她和林利利什么关系?”
“林利利就是周寒成的小儿媳!”何平回答。
张小川更加惊讶,以前只知道林利利夫家是富豪,却没想到过就是周家。没 有在林利利身上下工夫,看来是个错误。太出乎意料了,果然是喜讯。
“你们见到周寒成了?”张小川疾问。
何平摇头道:“周寒成到底去了哪里,她们都不肯说。看来他确实是不想趟 这摊浑水。”
“他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吗?”张小川想起他离开北市时给自己 留下的信札。
何平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递到张小川手里,道:“这是他给你留下的信, 说只有你才能看。”
张小川急忙拆开信,越看脸色越白。
“啪”,他收起信札,道,“我到办公室仔细看看,你们不要来打扰我。”
何平、罗一超守在在外面,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何平,周老头写的什么?张队居然看了这么久。”罗一超心里像猫抓一样。
“我又没看,怎么知道。”何平道,“张队总会给我们说的。”
终于,张小川打开门,出来了。
“何平,打电话让乡乡、小颜都过来,医院那边不用担心了。”张小川平静 地说,“大家先一起吃饭。今天晚上有重要行动。”
“颜姐,何平回来啦!”郝乡乡接到电话高兴地喊道,“他说张队让我们全 都过去呢。”
“真的!何平有没有带回好消息?”颜丹沉精神一振。
郝乡乡边接电话边道:“没有,何平让我们先过去再说。”
这个上午为了安慰康家阿姨的儿媳,颜丹沉、郝乡乡可真累得不行。
康家儿媳的哭泣现在还回响在耳边——你们是怎么做警察的?
真希望她能骂得更狠,越是骂得狠,郝乡乡、颜丹沉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现在心里的阴郁终于减轻了一些。
“那咱们赶快过去!”颜丹沉道。
颜丹沉两人赶到公安局,张小川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们。
“张队!”郝乡乡呼地跑过去,“是不是有眉目了?”
张小川笑着说:“瞧你急得。怎么,肚子不饿啊?一会儿边吃边聊。”
“小川。”颜丹沉喊了一声。
张小川对她笑了笑,道:“走,去一聚楼。”
“怎么,准备提前庆祝胜利啊?”郝乡乡欢喜道。
一聚楼在城北,离这边不近,大家赶过去的时候,里面的食客已经很少了。
“张局长,您好!”里面的大堂经理迎出来道。
看来一聚楼生意能如此兴隆也不是光凭几道菜就做得出来的。张小川升任副 局长还没几天,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张小川笑道:“兰花厅没人吧?”
大堂经理笑盈盈地回答:“给您留着呢。您这边请。几位这边请。”
兰花厅在三楼上,站在里面,透过雕花窗口,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楼和远天 的白云;你还可以推开半掩的门,走到厅外的环廊上,倚着美人靠,欣赏街上的 车水马龙。
“来一桌‘马到成功’。”张小川对殷勤的大堂经理道。
“好,好。”那个女人脸上像开了一朵花,随后这朵花迅速下了楼去。
“看来张队这次是有十足把握了!”郝乡乡喜道,“快给大伙儿说说是怎么 回事。”
其他人都非常好奇,一起凑到桌子边坐好,准备听张小川说话。
“你们知道林利利吧?她分到北市康复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成周家的媳妇。” 张小川道。
“我知道,刚才罗一超都告诉我了。”郝乡乡喊道,“她为什么要去照顾崔 婴婴?”
张小川对这个下属真是没办法,接着道:“照顾崔婴婴又不是她选择的,而 是医院安排的。她并不知道崔婴婴的真实身份,但是周寒成告诉她,一定要悉心 照料那个孩子,万不可有一丝怠慢。加之林利利本就有一颗爱心,所以她在医院 那几年,居然把脾气暴躁的崔婴婴照料得有条有理。”
“所以崔婴婴后来放过了她?”郝乡乡问。
“可能是这这样吧。程金定都能流泪,崔婴婴也并非没有感情。还有一点, 当时医院医生病人一共是一百零二个,而崔婴婴只需要杀一百个人,正好做个人 情放了林利利。”张小川道。
“她杀那一百个人干嘛?”郝乡乡惊道。
张小川摸出那张照片,放到桌子上,道:“这上面的图案我们一直看不懂, 因为这是一个恶鬼符,需要一百条人命才能引动。”
郝乡乡拿过照片,看了看,声音打着颤道:“啊,太可怕了!”
“可是林利利为什么要在医院一直伺候崔婴婴三年呢?崔婴婴后来让她走, 她也一再拒绝,直到崔婴婴把预言能力表明后她才愿意离开?周寒成为什么不早 点叫她走?”罗一超问。
“菜来了!”上菜的服务生已经托着盘子进来。
女服务员过来整了整桌子,把菜放上来,脆生生道:“这是凉菜,热菜马上 到。”
大家目光都没转,依然望着张小川。
“这个问题,何平来分析给大家听。”张小川笑道。
何平笑笑,道:“康家大妈不是说过吗,鬼胎之人生性多疑,仇恨世人,如 果林利利当初断然拒绝这项工作,或者照顾不周,或者半途而废,只怕崔婴婴早 就对她下手了。非要等到崔婴婴自愿让你离开,才可以。”
“哦。”郝乡乡仰起脑袋想了想,道,“那么林利利欲应还拒,也是周寒成 教的。”
张小川呵呵一笑,道:“你终于想通了。这些周寒成都没说,是我们推测的。”
正说着,服务员又把热菜上了几个。
“大家先吃东西吧。”颜丹沉招呼道,“我可很饿了。”
经她这么一提,大家都发现自己的肚皮在呱呱叫。
“光顾说话,竟然没有饿的感觉了。”张小川笑道,“快吃吧,一会儿就凉 了。”
“如果崔婴婴不放过林利利,周寒成怎么办?”郝乡乡边吃边问。
颜丹沉笑道:“周寒成不是会相面吗?林利利是死是活只怕早就算准了。”
“人算不如天算。我是说万一。”郝乡乡辩道。
“这个你得去问周寒成,反正我们不知道。”张小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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